皇帝不管。
愿意跟着那些人和朕作对,死了还想让皇室出钱补偿?
天子是好人,可不是个滥好人,不会把自己的敌人当成宝,有本事西南造反。
散朝后,皇帝敕令五城兵马司加强应天府城内巡逻,新老内外城守军一律枕戈待旦,并调遣镇江府与当涂禁军作攻击江南姿态。
百官不敢怒更不敢言。
贾雨村却哭了。
他自忖和宁荣二府没有太多的交情,最多不过和林如海有一些“举荐”之恩。
故脱离宁荣二府投奔与两个亲王和六王六公在他看来算不上背叛。
可如今让他去查抄二府,士林如何看他?
更重要的是,皇帝这是把他贾雨村当成了小人,以皇帝如今地位之稳固,他贾雨村往后还能飞黄腾达?
与他不同,曾经的应天府尹金善得诏命时,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当年与武烈王府的那笔账,他觉着如今完全可以算在荣府头上。
尤其已定了王妃位次的贾大小姐。
不等贾雨村持诏书到来,金善急领儿子与昔日的爪牙十余人,一路狂奔从福王府直达荣府门外。
荣宁二府比以前气派。
单檐歇山式大门楼高三丈长达五丈,明三暗五的大门朱漆金钉狮子口吞门环,坐落在没有汉白玉栏杆的青石台基上。
因是敕造国公府邸,天子特许使用琉璃瓦,虽然是黑色,但也仅次于王府绿色琉璃瓦规制。
不过绿色琉璃瓦也分了品级,亲王墨绿,郡王湖绿。
武烈王?
二圣选了又选,因为李征不喜欢黄色琉璃瓦,蓝色琉璃瓦又是祭坛殿宇所用,故二圣决断,以翠竹绿渐变明绿琉璃瓦为王宫瓦当。
站在三门打开的荣国府门口,金善父子只觉扬眉吐气。
“冲进去,先抓了逆贼之女,带去福王府看管。”金善大步冲进正门大叫道。
才进二门,迎面见贾敬身穿道袍、怀抱一把短剑,一旁放着一摞银票,微笑着看着他们。
“这是逆贼贾敬,抓了他!”金善脸色涨得通红尖锐叫道。
不料左右闪出百余弓箭手,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国舅张文象按剑而出。
金善顿觉不妙,大喝道:“张文象,你庇护逆贼?”
“其他人杀了,至于这个什么什么前任应天府尹么,”张文象眼角带刀,挠了挠嘴角努嘴,“敬兄,交给你了。”
弓箭手羽箭齐射,果然只留下一个金善。
眼见独子被杀在当面,金善当即疯癫。
有五城兵马司军卒上前按住,贾敬抱剑上前,慢悠悠将十几张银票塞进金善怀里,又慢吞吞将其余银票塞进金善之子尸体手中,并抓着使劲抓了几下。
而后他拔剑与金善道:“老弟,此武烈王佩剑。”
再指着银票:“此武烈王财产。”
金善一呆,这下完全明白了。
皇帝要杀了他,荣府配合而已。
也就是说,贾家垮不了!
“我百般阻拦不得,为保护……”贾敬一笑,俯身在金善耳边轻轻说道,“为了保护皇储的财富,我这个罪人,也只好先宰了你。”
金善再一呆,这下全明白了。
胸口顿时一阵剧痛,金善低头,那一把短剑从上往下自他胸口扎入,准确无误扎入心脏。
“你怎么忘了,贫道不但懂一些经典,当年也曾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贾敬轻叹。
金善奋力去抓他,贾敬抓着他的手将道袍一顿乱揉,霎时间乱的跟乞丐服一般。
张文象走过来,仔细瞧了贾敬好一阵子,微微笑道:“老道士,你敢再跑去念经,老子宰了你。”
“知道,坐等当皇妃之父。”贾敬微笑也道。
于是贾雨村赶到时,见金善等人尸体,吓得尖声叫道:“你们要造反吗?”
“逆贼金善意图劫持王妃、掠夺武烈王财产,我不得不杀之。贾郎中,哦,不对,贾钦差,此武烈王佩剑,此武烈王三年所得之财产,你瞧,这证据全不全?”贾敬坐在台阶上捧着短剑笑道。
这是迎春的短剑,他是暂时借用的。
贾雨村哪里知道,一时气急败坏喝道:“胡说八道,公案须不但有证据,也要有证人,贾氏不得自证清白!”
“吁——”一侧廊下有人吹口哨。
贾雨村一看,身心彻底的崩溃了。
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国舅爷张文象抱着刀子坐在栏杆上靠着柱子一手大拇指指着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