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李征回奏称:“既士林公推脱脱已成定局,何不以刘秉忠亦入祀。”
这就完全属于恶心人了。
刘秉忠那是儒生吗?
就跟黑衣宰相姚广孝一样,刘秉忠可是个儒释道都很精通的能人,而且他还是北都的设计者。
有人许要问,蒙元与满清之臣还能位列文庙?
既要认可大元的法统,就不能排斥人家。
而且,你不认大元,莱茵河怎么“自古以来”?
太上皇看着回奏直乐,行,咱们爷孙想的完全一样。
“但是你不能想着文庙武庙,那才是个什么规格,李世民与朱棣都懒得进。”太上皇嘀咕。
孙太后看看他,人家那是懒得进么。
帝王进文庙武庙,那成什么了?
脸都不要了?
“也是,若帝王能进武庙,李世民第一个,朱元璋第二个,或者刘邦第二个。太祖高皇帝怎么着都能进前五,到阿罴也进去占一个位置,前五咱们家出了俩,别人没法玩了就。”太上皇乐道。
话音刚落,徐光启与钱谦益来求见。
“为大元法统之事,也为文庙地位。”太上皇叹道。
世上没有什么好事都让皇帝占了的道理,你要完善你家法统,你就得认前朝法统,认了这个,臣子就会按照规制要求随着皇权扩展而扩展外廷权力,就算是朱元璋也没法完全拒绝。
遂自去皇帝那边一听,果然是为此事,而且果然是脱脱进文庙之事。
徐光启不语,钱谦益启奏:“残元既灭,传国王宝重归汉家,我太祖皇帝得国之正不亚于洪武皇帝,何惧认大元为一脉传承?然纵然要认,也不可全然都认。元代皇帝入祀历代帝王庙,蒙人须不可异想天开。”
故此他恳请:“元代脱脱有鼎力科举、恢复太庙之功,于公于私,应当陪祀文庙。”
而后他退一步建言:“如刘秉忠,纵只有修建北都之功,可以入武庙。文庙之中,当再有汉人大儒,臣等恳请太上皇、皇上从中选取。”
刘秉忠是汉人,他进了武庙,文庙就还需要一个汉人压制脱脱。
皇帝不准。
“刘秉忠文武双全,有鼎立元朝之功,岂能入武庙而已。”皇帝道,“武庙之中,前明如开平王(常遇春),扫西域如卷席之宁河武顺王(邓愈)还没有列入其间,国朝肃定王、肃武王,荣宁二公也还没有列入,你们急什么?”
“国朝名将可位列武庙者不止这几个,戚继光不能入武庙,还是邓子龙连破高丽倭奴联军,东海之战功劳不能入武庙?”太上皇道。
“是,诸公自可匹配,”钱谦益道,“然文庙之中刘秉忠若入列,士林岂能服从?何况两宋之儒林名臣名士,也少说有那么数十个……”
“听着都那么厉害,北宋二弟……不是,宋徽宗宋钦宗二帝怎么被抓去白山黑水,老婆都给胡人生娃去了?”太上皇阴阳怪气道,“敌有狼牙棒,宋有头盖骨,就这么一群人,进文庙干什么?好让我大虞皇朝也学两宋吗?”
“是啊,就两宋那些人,反倒是两宋之交,才有那么一些有能力有节气的文臣,终于支撑起南宋百年时光。”皇帝损道,“你们瞧瞧,辛稼轩那样的文人,你们能让他入祀文庙吗?多好一个人,你们瞧不上,把一些之乎者也修炼头盖骨的当成了好人。”
他还说:“你把朱熹非要捧进去干什么?鼓励文人都学李隆基?这朱熹比李隆基还过分,抢了小尼姑陪睡觉,他也不嫌扎得慌。”
“对啊,保禄宰辅,西洋人以此为美吗?还是士林如今都学了朱熹所为?”太上皇接着问,“钱谦益你也要学这种人啊?”
两个大臣死活没想到这天家父子在这等着,徐光启张嘴不出声,关键是辩驳不了。
你朱熹喊着存天理灭人欲,你是怎么灭你的欲的?
若只讲学术,那完了,二圣今天能把张弘范都给你弄到文庙里,还让天下人知道这是外廷,尤其徐光启这个宰辅、钱谦益这个礼部尚书搞的。
那张弘范功劳巨大,可连蒙元皇帝都不喜欢他,给他的谥号是“献武”,他要被二圣打着外廷认可的旗号弄进文庙,孔夫子的名声就臭了。
大约出于气愤,徐光启质问:“若以些许瑕疵不准朱子入祀皇虞文庙,那么以武烈不臣之心,将来何以入祀武庙。”
太上皇立即道:“这你放心,就算是武烈要入主武庙,那也是八十年后一百年后之事,纵然你子孙不作死,也未必能等到那一天去。”
徐光启凛凛然心忧,这是在警告他别拿徐家几代人的脑袋开玩笑。
皇帝蔑视道:“什么不臣之心,你们哪里是说谁不臣,你们只是不服我李氏宗室纵然如福王鲁王那两个废物,也绝不对你们这些人,尤其你这样的西洋皈依者言听计从,你当我们家在乎?”
在皇帝看来,徐光启如今有点偏西过头了。
国朝从来没有闭关锁国封锁海洋不与外界相接触,开眼向洋是好的,可如今的问题是,大虞皇朝无论科技文明都凌驾在化外蛮夷之上,以西洋宗教拿来试图在国朝传播,连宰辅都入了教,这叫什么事?
发展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