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皇朝宫中用度向来都很节俭。
内廷御膳房,后宫御膳房很大,因为要管后宫所有内侍宫女的饮食,人员标准是八十人。
前朝御膳房就小得多,哪怕要负责内阁以及外廷值守部分衙署官员的饮食,也只有不到五十人规模。
对比清宫,乾隆皇帝一个人的御膳房就有一百二十人的规模,还不包括虞茶房三十余人随时听用。
此次选秀,也有选取一部分内侍以及粗壮仆妇入宫听用之意。
故此贾母心里喜悦,口中十分惋惜道:“臣寒舍与王府往来颇多,小孩们年纪也都小,私下里往来频繁,老身待王府自然是极喜欢的。只是这些年来每常所想,无不以侍奉天家为所愿。今若为宗室女眷,不能旦夕侍奉坤宁宫驾前,臣一家无不早晚惦念。”
她直言如今天家的局势:“武烈大王战功赫赫天下侧目,实乃天子肱股臂膀之臣,外廷军中何敢有侧目而视者?唯宫中太后驾前、圣人所居之处,臣等日夜不敢稍安,唯恐略有不周而臣等不得而知。”
“老太君有心了!”张皇后笑道,“武烈在外而天下安,二圣临朝而江南半壁稳若泰山,又有荣宁二府这样的耿直忠贞之臣,何虑之有?”
贾母本意是打探点机密,但凡皇后能说出“王府也是宫中”这样的话,她立马九成九笃定自己的猜测。
可张皇后尽说大实话却不说带了心思的客套话,这就让她没法再问了。
“这孩子也很好,长得好,看着便是个知书达理的。”淑妃忽的道。
她在说宝钗。
张皇后看去,宝钗今日可没敢素洁雅致,见驾不打扮那是要掉脑袋的。
她身穿水红粉色绣金枝莲叶鱼嬉图长裙,一条鹅黄褙子掩着脖颈上软带金项圈,项圈上吊着一块小巧精致的金长命锁。
见得此物,张皇后心中一恍惚。
她清楚记得当年在长安,皇帝早早就给儿子做了一块长命锁,那锁子还是她改过的。
世间富贵人家给小孩子佩戴的长命锁通常都是吉祥云头或如意长命富贵金锁,张皇后当年有规劝皇帝“不当国不得活”的意图,那金锁便设计成了祥云如意悬宝鼎形状。
材质也十分独特,倒不是什么非金非银的玩意儿。
那是张皇后取了王府存银,向长安万家换来的金子打造的,比“百家锁”还多了百倍长命富贵。
李征来京,他那把金锁压根就没戴在脖子上,张皇后因此没见到过。
要不然,一眼,拽过来就两巴掌。
如今见宝钗那金锁,张皇后心神恍惚,不知那条金锁如今还在不在。
她总担心一觉睡起来,失而复得的儿子被认为又不是自己的。
好在见她一时恍惚,德妃忙问宝钗:“薛大姑娘,你那金锁哪里来的?”
宝钗细声细气启禀道:“回娘娘话,不过是自小儿佩戴的长命金锁,一般人家也都是有的。”
“这孩子心里不安,”淑妃笑道,“我们也都是一般人家女儿,却不知世道艰险?你不要慌。”
薛姨妈急忙叫取下来,有凤藻宫当值尚宫上前取来,呈送到张皇后驾前。
张皇后细看,倒也是寻常样式的长命金锁,只不过吊着五色丝线结成的穗缨上悬挂着五个金铃铛,正面刻着“不离不弃”,反面刻着“芳龄永继”。
薛姨妈启奏道:“小户人家,娘娘见笑了。这玩意还是当年个癞头和尚赠了那八个字,非要将金子上头錾刻才算吉祥,家里才做了这个金锁。”
张皇后将金锁归还,笑道:“也可见你家女儿自小儿是家里的金枝玉叶。”
贾母见状,先给王夫人使个眼色。
王夫人忙道:“小儿倒也有这么个玩意,说来也好笑,那还是生他的时候,也有个癞头和尚上门化缘,家母想来慈善,请人家好生留宿了一宿,正赶上小儿降生,便送了个不知哪里得来的石头,如今也镶在金锁子里。”
张皇后莞尔,荣国府那摊子破事她岂能不知。
宝玉那块“通灵宝玉”确实是一个游方僧所赠,只不过当时大房有后,二房的大公子贾珠却走了,当年荣府分家随着贾珠去世又闹起了合并的风声。
故此宝玉一出生,正赶上那僧人送来的石头,遂有了“衔玉而生”的宅邸笑话。
王夫人如今提起此事,也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宠宝玉近乎无原则的溺爱,自得知近亲成亲的弊端,她可没少派人去大街小巷村前镇内观察,如今越发相信近亲结亲的弊端,又岂能还打什么“金玉良缘”的主意。
提此事,她只是想见缝插针给宝贝儿子多创造点曝光度罢了。
尤其皇后驾前,那是何等的富贵之至,若皇后也愿意赞美两句,那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张皇后瞧了瞧元春,便也随和地道:“令郎年幼,虽未必要读多少书,见多少人,这‘知书达理’却是定要做好的。像荣国府这样的富贵人家,簪缨世家,能做好‘仁者爱人,知书达理’,那便是荣国公庇佑,是国家福气了。”
王夫人笑道:“是,这孩子向来顽劣,前日多蒙武烈大王青眼,有几次点拨,如今别的混沌,唯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