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南下金州次日,孙传庭乘坐新式铁甲船走水路南下大沽口回北都。
和毛文龙去金州不一样,去金州,渤海三月的风向正是西北风偏北风事后,毛文龙所部顺风顺水。
可要是去大沽口就有点不方便了。
然而一上船,孙传庭对铁甲船的认识彻底改变。
利用简单的机械传动原理,铁甲船居然能够将不是很利于本次航程地西北偏北风转化成轮机动力,使船队虽然不比毛文龙,却依旧能够比任何木船速度更快地南下大沽口。
孙传庭仔细考察,得到了“杂学竟有如此之能”的感慨,当即对渤海区域,包括北都辽西辽东,乃至辽东外海东海北海从此稳定再无担心。
当然,更让他喜悦的是李征并不以杂学有大用便忽略了文学的作用。
船上的水师兵卒不多,只有两三百人,勉强可掌控十来艘铁甲船。
可这些人按照军规每天要学习船舶动力学与水域水文气候等杂学,还要认真学道德文章。
按照他们的话说,这是早在他们来到辽东后,中军便派遣教官给他们教授的规矩。
“前明王守仁说格物,当今又有格物致知之说。然若只重格物,那便是功利派,功利派当权天下大乱;但若以格物致知全部以为功利,那便有‘杂学误国’隐患。唯有内修道德,外依杂学,方可纵横天下,横断千古。”船上的水兵与孙传庭说,“此武烈王之言,也是我军军规。”
孙传庭站在船头迎着春风纵声大笑。
吃饭的时候,船上的火头军也说:“大王说,天下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无兵不国,无儒则不大一统。自古以来‘外儒内法,外王内圣’,如今也该更新有‘内以法儒为骨,外以理工为皮’,否则便要抱残守缺,叫外人吊打。”
孙传庭细细想来,对法在儒前深以为然。
“只讲道德文章的那是一群书生,终究要成了伪君子之流。但离开了道德文章,世人就没有了一代一代的标杆。以道德而自居为君子者,果然是君子者,那是一个时代做人的上线。然我等都是常人,世上最多的也是常人,要教化常人,便须以法为先。”孙传庭总结说,“道德是天花板,是上限;法是最低标准,是全天下人要共同遵守的下限。”
“孙督帅之言,正是大王所秉承之念。”火头军笑道,“不能要求人人都能当圣人,不现实。但圣人也要以王法为底线,这是显示需要。”
孙传庭遂明白,中军在兴军作战与日常训练外,标榜的“以学为荣,不学为耻”的口号是真落实下来的军令。
做饭的火头军尚且能与他讨论“道德文章与王法”的关系,“法儒”与“理工格物(杂学)”的关系,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圣天子无忧了,我大虞皇朝再得百年天命如探囊取物矣!”孙传庭大笑心想。
那接下来就看加强储君的安全了。
以李征自己的本事和在军中的威望,以及手握北伐东征精锐大军的权柄,朝堂里一般的攻讦对他没用。
可这还不够。
“储君以漠南漠北为马场、以辽东为农业根据,以北都及东海北海为基业,若再以肃藩为屏障,中原也不过是眼前一盘肉而已。如此,江南何足畏惧?”孙传庭心情舒畅,当夜入睡之前想道这么一个局面。
二圣?
储君在北方威震天下,江南谁敢对二圣不忠?
哪个敢废二圣而自立江南之主,纵然他们是孙权,储君的北方虎狼之师可不是曹操,就凭这坚船利炮足以扫平江南半壁。
至于储君权柄太大,这有什么?
他老子都想着赶快退位,带着皇后与二位贵妃去山西养老了,储君权柄过大有什么不好?
“玄武门之事,国朝就闹不起来。”孙传庭暗笑。
他这么认为,史太君也这么认为。
次日三月十六,大朝之后,通政司轮到贾政休假了。
贾政在南都转了一天,三月十七一早便返回庄园。
他忧心忡忡,去给贾母请安时先说起南征。
南征开始了,皇帝根本不带什么希望,只在外廷与贵勋集团的促使下,命南安郡王府霍朝恩为平南将军,赐平南将军大印,督六王六公及外廷为之筹措的十二万大军,号称二十万,以杨嗣昌为副将,不日便要南征安南。
贾政说:“此外还有粤海将军周琼,封平南副将,镇守琼州府及雷州府,为南征左路主将,从海上威慑安南;以桂王之后、奉国将军为平南副将,统领其所部广西、云南两地禁军及卫戍军一部为南征右路主将。”
“滇桂秦良玉没有参与?”贾母吃惊。
贾政道:“正是!儿子也认为,南征若以霍朝恩这一无能之人、桂王之后那个吹捧起来的‘名将’,以及私心过重压根不舍得本部亏损的周琼为将,这是打不过拥有地利优势之安南叛军的。”
“二圣如何?”贾母许久才问。
“二圣自然不想让王师赴必败之战的,可外廷与贵勋无不信心满满,以为武烈北伐东征顺利,则霍朝恩南征也必定马到成功。”贾政叹息,“可惜内廷以火炮千门给南征军,这些人只会拿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