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沁人没有第一个迎接炮火。
山顶上武烈大纛不动,阵地上的火炮便没有发言。
科尔沁骑兵一头撞进山坳里,一路畅通无阻来到桁架与沙土夯成的悬崖下,射出的羽箭打的上面的虞军盾牌叮当作响。
他们对十丈高的钢土悬崖没有办法。
这时,清军主力来了。
虞军并没有彻底封死平山,在阵地最中间,梁房口关西北的官道上,悬崖之上留出一道宽阔的大门。
大门用钢铁桁架封锁,只有打开桁架才能通行其中。
清军的火炮跟在战车后面冲了上来,黄台吉笃定李征要跑,便打算一鼓作气用仅有的几十门火炮先打开大门。
当然,黄台吉也防着吴克善言辞凿凿的虞军还剩下的三百门火炮和几百发炮弹。
他亲自督令战车从左右两边将清军火炮保护起来,要求推到距离大门三十丈的地方再开火。
同时,代善和不和分别督令两翼兵马向左右山上佯攻。
潮水般的清军进入射程内,大纛不动。
科尔沁骑兵用弯刀砍在桁架上,大纛依旧不动。
而山后的火炮怒吼声音却加大了。
黄台吉不惊反喜,马鞭指着山上武烈大纛与左右说:“他们火炮虽多,此前用的太多,如今只怕不够用了。”
今日才从锦州方向赶来的谋臣范文程手搭凉棚往山上看,只看到枯枝败叶满地——他以为那是枯枝败叶,实则是伪装网。
于是范文程建言:“可纵火烧之!”
黄台吉迟疑,环顾左右汉军佐领道:“毕竟有伤天和,诸葛亮以此计火烧藤甲军,到底星落五丈原,朕不忍施此毒计。”
汉军佐领邓春力劝:“乃是死敌,何故予之慈悲?我大清太祖立‘七大恨’碑于盛京,贼万炮之下必有损伤,今以火攻灭之并无不妥。”
黄台吉遂嘉许:“此言是也。”
遂命邓春引汉军一部,命正黄旗两个牛录辅助,迅速往各处聚拢柴草,以待片刻火攻。
然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黄台吉以后山火炮轰鸣,必是虞军要打开生路,故此前山必定没有多少火炮为判断,当即令各军一起向前山猛攻。
这一下,李征等到了想要的局面。
区区两三万人站在对面,还不值得用火炮轰炸。
刚土城墙足够抵挡他们了。
但若有数万乃至十万敌军进入火炮射程,那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令:下两层阵地,火炮间隔开炮,三轮齐射。”李征喝令。
布日古德摇动大纛,两翼阵地大旗挥舞响应。
黄台吉见武烈大纛摇动,心中顿时轻轻一跳。
要突围了?
一眨眼,他为自己的判断失误付出无法接受的血的代价。
伪装网揭开,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包围圈以内的敌军。
黄台吉骇然惊叫:“完了!”
范文程不及抢过令旗,只听山崩地裂的炮声四起,整个平山都开始颤抖起来。
这还只是六千门火炮在发言。
三轮齐射后,先开火的火炮浇水冷却,另一半火炮昂起炮口延伸覆盖范围。
硝烟弥漫的阵地上,被实心弹直接打碎的战马和人的碎片模糊了清军的视线。
大口径没良心炮打出去的火药包带着碎石头和玻璃渣从天空炸开,只那爆炸波便杀死杀伤清军无算。
炮声惊了清军战马,战马哀鸣到处乱踩踏,一时竟踩死清军比火炮炸死的也不差多少了。
第二轮三发齐射之后,先开炮的火炮又装填好。
轮替连着两次三发齐射,进入扇形包围圈的清军死伤七八成。
曹文诏悍勇,眼见包围圈内不值得继续开炮,竟脱下铁甲,只穿里面的暗甲,戴上手套扛起一尊大炮跳下阵地,怒喝道:“今日之战,我杀贼如砍瓜切菜,纵然冲入敌阵又有什么可怕的?随我一起上,炸死黄台吉,咱们大家立功受奖!”
李征远远看到,急令叫来曹变蛟,将自己的大枪交给他,喝令道:“你带着我的兵器,去左翼阵地协助我军杀敌,不要蛮干,要与炮兵协同攻击。”
曹变蛟舔了舔嘴皮,古铜色的脸上露出残酷又振奋的神色,指着黄台吉的大纛说:“督帅,末将去冲黄台吉本阵,战死也不怕。”
“胡闹,以后西征西域,南征大海,你要作我的前锋,不可浪战。”李征严令,“我军中手足,哪一个都是宝贝,不能少了人回来。”
曹变蛟大喜,提着枪扯来战马,飞身跳上去,带着自己的骑兵营,沿着山顶直扑左翼。
李征又令刘芳亮:“你是猛将,应该在战场上匹马纵横,你带着我的战剑,去右翼阵地助周总兵杀敌,记住,能用炮弹羽箭杀敌,便不可耗损我军士兵。”
刘芳亮天生的战士,在河西营历经大小战争数十次,全身三十余处外伤全在前胸之上,如今只看着炮兵威风,他早按捺不住。
既得军令,刘芳亮扭头盯着敌营,使劲抿了一下嘴,嘿然道:“大王放心,咱们肃藩的人就没有把弟兄们不当人的货色,末将知道怎么打。”
“去吧,接下来去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