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今日才会南都,他在虞城也算是基本上解决了荣宁二府的祖产爵产出现的问题。
可再回到南都,这个地方令他感觉到很陌生。
原本熙熙攘攘的西城突然冷清了,逐渐热起来的天气也没让西城居住的人如往年一般出门享受江南春天的惬意。
“东城难道这么快就建好了?”贾琏心里想着,快步往家里走。
才到门口,正好贾政下值回家。
如今的贾政比以前自在得多,通政司逐渐没有那么多奏章要处理,他这个左通政的工作量下降了不少。
但如今能送到的,都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奏章,贾政学了不少东西。
见贾琏在门口等着行礼,贾政下了车,迎着问道:“于路可顺遂?”
贾琏心里欢喜,忙道:“好是好,只是想家里人。”
“那是自然,你年纪小,出门却多,”贾政笑道,“正好,你回来了,我们也要到庄园去了。”
荣宁二府在金陵也是有庄园的,也不大,合起来也还不到一百亩,庄子上一些闲人照顾着,到城内热的受不了,两府也会出城去避暑。
这是从荣宁二公那会就有的一点田产,官府是登记在案的。
叔侄两个往里头走,贾政问起虞城之事。
贾琏知道其实问的是河南如今的局势。
“很不好!”贾琏先下了个定义,随后道,“开封府搞得好,皇庄进去了,流民安置了,人口也增加了,归德府丁知府意图效仿开封而不能得,只怕还要闹出些乱子。侄儿回来之前还听禹城一些人说,要设法将丁知府赶走。”
“没什么可奇怪的,”贾政一笑,“如今朝堂内外斗争日趋激烈,连我这样没本事的人都卷了进去,地方上岂能不残酷。我知道这个丁知府,此人是科甲正途出身,但与东林不睦,又为清流不容,他恐怕会很难。”
贾琏神秘一笑道:“那可未必,这位丁知府有个兄长,也是举人出身,却没有做官,其长女早与荣王之后有婚约,今年若没有问题,只怕他们是要结亲的。”
贾政微微一皱眉,这可麻烦了。
这个丁知府是二圣信任的大臣,把他放在归德府那个地方,原本是准备让他将皇庄引入河南的。
这也可见二圣对这个人其实是很信任,对他的能力也是认可的。
但若他们河北丁氏与荣王府结了亲,荣王曾孙如今即将袭奉国将军爵位,一旦得到丁知府与丁氏之助,他们恐怕也会对皇位起觊觎之心!
难道丁氏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或者是说他们本来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丁知府麻烦了。”贾政轻叹。
贾琏也很惋惜,他见过这位丁知府,那是个人才,至少能静下心来劝课农桑,自己也能去地里头耕种,这是个对农业很了解也很熟练的好官。
到了荣禧堂,贾琏略微休息片刻,换了衣服便赶紧去见老太君。
哪想才到荣庆堂,一张烫金大红请柬放在桌上。
“方才还说起这个荣王之后,如今人家请柬都摆在这里了。”贾政叹息道。
贾琏给老太君叩首,起身后得准坐着,连忙向王熙凤使眼色。
怀胎已七个月的王熙凤人有些浮肿,精神却非常好,见贾琏示意,便摇了摇头。
这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不用打探。
不片刻,得知贾琏回来就在荣庆堂,两房都来了。
贾赦与邢夫人带着庶子贾琮,王夫人领着宝玉,这次却十分少见地带着贾环。
贾敏与李纨一起过来。
“元春怎么不来?”贾母奇怪。
“正读书呢,晚些时候来请安。”贾敏笑道。
贾母明白,那是不稀罕搭理这点事。
这倒好。
儿孙们都坐定后,贾母让贾赦先看过那请柬。
贾赦打开,上面写着荣王曾孙与丁氏嫡长女的婚期。
河北丁氏,本是前明末年一个京官的后人,国朝建立之事,丁氏先祖不敢在新朝当官,主要是她们家世代科举地主,对太祖皇帝这种草民出身的皇帝打心里抵触。
太祖皇帝也不惯着他,不合作的官员以“不忠心前朝,不服从今朝”而剥夺功名,勒令三代不得科举,并没收所有“非法所得土地”。
丁氏一族就此衰败不堪。
到第三代时,国朝进入了太上皇时代,丁氏才积极准备投身“报效国朝”,开始培养第四代读书种子,但国朝科举与前朝略有不同,丁氏第四代也只能取得个秀才出身。
到第五代的时候,族长先考取了举人,就是丁知府的嫡长兄,而后丁知府高中进士,而且是进士及第,丁氏才算是翻过身来。
这一次与荣王府结亲的便是丁知府的那个嫡长兄,也算是大房一脉,其嫡长女年已十八,荣王曾孙也二十岁了,这个时候定下婚期,在大虞皇朝并不算太晚,但绝对不算太早。
这个时机就显得非常有意思。
第一代荣王是太宗皇帝庶子,封爵荣王后就去了常德府就藩,但第二代荣王作死,在太宗皇帝时代就试图换封地,太宗皇帝很不喜欢。
到了第三代,也就是上一代,荣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