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原著中雪洞一般的好去处,也有笔墨纸砚,也有花盆石景,只是依旧很冷清。
她叫莺儿取来笔墨,写了一封信拿给薛蝌,叫薛蝌往武烈王府投递。
薛蝌惊道:“大姐姐岂能拼着名节清白私下投书?”
他建议以薛姨妈名义投书。
宝钗道:“家里的人,那位天家子早瞧得清楚,如今我家唯有以诚待人,若不以我名义,只怕反而多心。何况家道中落竟至于此,权贵呼喝我家我奴仆,这点事算得了什么。你自去无妨,我自有计较。”
书信送到已是傍晚,李征正在吃饭,得知薛蝌持宝钗书信来,心下不由奇怪。
混熟了林妹妹敢干这种事,宝钗哪来的胆量?
平儿道:“怕是逼急了只得如此,不过她能有什么法子,竟然如此信心能说服大王?”
李征叫薛蝌来见,在天香楼抱厦外,薛蝌便止步不前,李征叫他进门在门口坐了,他才敢谢了罪,小心翼翼进来挨着绣墩坐下。
打开书信,李征便是一乐。
平儿所言不错,宝钗确实是无路可走才冒险写了这一封信。
她信中说道:“敬启武烈大王玉驾,非万不得已,薛氏不敢惊扰。今薛氏多由自取,半分不由己,故而得此内外交困之局,薛氏不敢抱怨,旦夕只为二圣祝福,为大王北伐得胜祈福。”
这是客套话,以宝钗“无情动人”之意志只需听听便是。
但接下来就是李征想看到的消息了。
宝钗道:“今家母家兄决意以薛氏祖宗家业一并发卖旁人,钱庄当铺不过小人之取,岂大王肯掷一顾?然祖宗奉太宗文皇帝诏命,曾筚路蓝缕,远涉大漠、酬蹈海山,于漠南之地、西域诸国、白山黑水与乌斯藏雪域都有一些商道。”
为此,宝钗询问:“未知大王之盐糖宝货,肯否至此等不毛之地。薛氏无所有,但大王所需要、为利国利民者,商队商道无不足奉于大王驾前,万死有污大王玉驾,死罪。民女薛氏女顿首,大王千秋。”
李征看罢,赞不绝口道:“这个薛姑娘远胜乃兄。薛少兄,你吃过茶回去告知薛夫人,你家姑娘所言正是大虞国家利益之所在,也是你薛氏复兴之路。你叫薛夫人去与凤姐儿、尤大姐儿商议,我予你薛氏一月三万斤精盐、五万斤白糖,你们愿意卖到哪里便卖到哪里。但此外我还与一月三万斤精盐十万斤白糖,我只要两个保证,其余所获取利润全归你们。”
薛蝌忙走近来听。
“其一,这批货要分别买到乌斯藏雪域、大漠中之察合台叶尔羌;第二,商队中要有锦衣卫,他们不干涉你家生意,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撤,万不得已该放弃货物,那都是你家决定,他们要的只是情报。”李征道。
薛蝌一想这没什么问题,薛家的商队里大家都心知肚明有厂卫的人,若能靠上王府,那些越来越贪婪的家伙反倒要被清理掉。
李征又说道:“你们要挣的是辛苦钱,还要给朝廷交税,皇商身份还要给内帑缴纳一笔银子,故我给你薛氏这批货,精盐三万斤我只要三万两银子,白糖只要一万两银子。将来盐厂完成后,你们也可拿着两个档次的细盐。”
薛蝌暗暗一算,又想起特意要让薛姨妈先去找王熙凤和尤氏,一时便不明白了。
李征笑道:“让他们也多赚点钱,要不然元春家人也没钱了,说出去让人家笑话。”
薛蝌不了解他,一时信了他的邪。
可鸳鸯几个如今也比较了解李征,当时便彼此使眼色,这是要挖出荣宁二府在西北西南两路的门生故吏们来。
贾家没有人才去做那么远利润那么高的生意,他们也必定不肯融入薛家的商队。
故他们只能依靠那些门生故吏。
这些人给贾氏帮的多了,便全都暴露了。
西北要对察合台叶尔羌用兵,西南一定会对交趾用兵。
到时候一刀子砍下去,你看疼的是哪一个。
薛蝌不知道,只觉着大约是元春要入宫了,王府这是给贾家一点照顾,一时欢欢喜喜,但规规矩矩叩首才告别。
回到家一说,薛姨妈颇为踟蹰,叫来宝钗也听了,不放心道:“这分明是要利用咱们开路,只怕也不乏警告乃至提前分散荣宁二府之意。”
“正是有利用价值,我们才能得这些好处。”宝钗倒看得开,劝道,“有利可图,为何拒绝?何况,这可是靠上军队,将来若能凭此开拓之功,为哥哥求个一官半职,妈也能得个诰命,咱们家岂不是也有个官宦身份,而不只是户部挂名、内帑皇商这等卑贱出身?”
薛姨妈依旧不敢放心,掌灯时分才说:“兹事体大,容我三思。”
她看到了这里面的机遇,但也看到了无穷无尽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