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老李家的祖先,李征一时也不敢再多说。
太上皇可是个阴柔的皇帝,他今天敢说“你颇类太宗”,明天说不定就诏命“此贼居心叵测”。
还是说出征的事儿更安全!
李征遂道:“出征且不着急,须首先来理清内部矛盾,至少要在皇朝内部形成一股以二圣为最中心、外面层层扩散之凝聚力。”
他取来了茶水在地上简单泼出一张地图,画了几个箭头,一一解释道:“有一个现实我们必须明白,那就是这次北方之战,看着是建奴、蒙古诸部乃至西域察合台叶尔羌、东南倭寇海商及西南安南等内外死敌与国朝之矛盾,实则是二圣可全面掌控之皇朝最核心力量与这些死敌只生死矛盾。”
放下茶杯,李征总言之:“故此若不先整合我方可出征之力,此战不能大获全胜。”
一边继续敲打荣宁二府与薛氏,迫使他们顺着我们的指挥棒走,一边整顿内廷外朝实力整合出一支新的力量,这就是二圣与李征如今要面临的主要任务。
这很难,但好在二圣本便不是那么天真,试图一口气灭掉四王八公四大家族,李征又这么一番剖析,三人形成共识自当水到渠成。
皇帝遂定计较:“如今之局势已经清晰了,我们要做两件大事。一个是北伐,此事你要全权掌控,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打,怎样调兵遣将你去办。荣宁二府以燕山图子为契机投石问路,薛氏以晋商罪行证据谋求归顺,那便暂且不做处置。”
“岂能不做处置?”太上皇叹息,“皇帝,你只看荣府有图子,四王六公便没有?要设法让他们借用此事向贾家薛家发难,要利用四王六公与福王鲁王之手将荣宁二府与四大家族之水下势力全部打出来。不把他们打个精光溜,他们不会听你的号令,往后与我们家紧密站在一处继续打贵勋集团!”
皇帝看着李征,发现他竟暗暗点头称赞,便不觉着自己没想到有什么不好了。
他也并非愚笨之人,心情愉悦下稍作沉吟,当即明白了太上皇之深意。
借刀杀人,却不要果真杀人。
要借用荣府薛氏此次主动拿出来的图子与名单,设法诱使四王六公与福王鲁王以及外廷文官集团对这两家形成泰山压顶之势,最好能借用这些势力之手,将荣宁二府与薛家所有的底蕴连根拔起,让他们成为无根浮萍。
如此则可保证贾家薛家全心全意靠在武烈王府的身上,依靠王府支持、借用李征手中无尽的盐糖等资源、发挥贾家薛家对贵勋集团十分了解之优势,让荣宁二府与薛家作前锋乃至主力,力求全面削弱乃至彻底消灭不听话的贵勋。
譬如驯兽,先驯服能很快驯服的,再消灭那弱小的,循环往复,直至彻底驯服猛兽。
到那一步,荣宁二府这样的传统贵勋又聚拢了一批没落的贵勋,他们彼此接应,又可以制衡跟随李征北伐,以军功形成的新的贵勋集团。
如此一来,新旧两个贵勋集团彼此制衡,我们便可分出精力再去对付日渐尾大不掉的文官集团。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在往后长期的斗争中,贵勋集团内部新旧两股势力在新的利益划分机会中又积攒起来的大量财富,在需要的时候又可打出来一部分用作补贴穷人。
想通了这点,皇帝顿时喜形于色。
你说为什么选择了留下荣宁二府?
谁让李征就熟悉他们呢,何况,荣宁二府在如今贵勋中,是出了名的傻子最多、路子最窄,不利用他们,难不成要选择难度更高、路子最野的下手?
遂诏令贾赦:“即刻回去,好生反省。若不是念你一家虽有忤逆,毕竟忠诚于国,始终不曾与鞑子勾结,这一次定斩不饶。”
贾赦愕然。
就这么不计较了?
他转动着眼珠,努力让自己显得有点脑子,只想道:“看来天家也不想以此为契机扩大事态,这一关算是顺利过了。”
文华殿里,看着贾赦蹒跚离开后,太上皇笑问道:“还惦记上贾家什么宝贝了?我看他们家那大小姐不算太差,一会下诏令先定个侧妃?”
“我还小,当以事业为首要之重。”李征正色。
太上皇点着头笑嘻嘻道:“果然是太宗做派。”
……
皇帝懒得说这些,算来算去笑道:“这个史太君还有个后手。”
“不过是粤海将军周琼要和他们拉开关系,从南海水师中驱逐荣府故人,以及随着南巡被陛下从南都水师中清理出去的一批人员,我是不愿用他们的。”李征在这件事上态度很明确,不打算用贾家的人。
“要了吧,他们恐怕早就没有了在军中形成气候的本事了。这些人交给那个李言,表现好,他们是准水师规格的王府海商舰队教授。表现不好,这个李言不管,厂卫也要尽快下手,可暂且借用他们熟悉水上作战能力制衡李言拉起来的人手。”皇帝摆手,如今只要能用的,哪怕是暂时能用的水军力量也应该用对地方。
“这要听皇帝的。”太上皇赞成。
李征不好反对。
而且皇帝紧跟着提醒:“水师我们来整顿重建,此次出征你带出去的队伍可要自己整顿。三大营我早已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