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毛病在于想得多,举个例子,你小时候见过锅炉工吗?大部分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同志,趁着大冬天地里不忙烧锅炉挣点钱,他们懂锅炉的基本原理?”那边批评道。
换了张纸那边又批评道:“同样的道理,无论电的使用还是武器的使用,你要先打造出一个稳定的大环境,然后再考虑怎么学以致用。再比如这铁甲船,你在南都,难道还找不出几百个熟悉水性的?只需要懂得怎么操作,那就可以培养成水师。”
是这么一个道理。
李征算了算,目前他手里就那么几个人。
跟着他时间最长的,如今都秘密潜入金陵,要么以流民身份作为掩护等待朝廷招兵,然后迅速利用识字和初步懂得行军作战的特长在军中立足。
要么已经在肃庄潜伏起来,并通过马彧等锦衣卫的提拔,已经成为肃庄的小头目。
短期内,他上哪发展更多的人手去?
总不能去燕子矶码头发传单,旧社会统治者的残暴程度可不亚于空一格那小子啊!
正这么想着,两个媳妇子来报说元春带着一个陌生人在门外求见。
陌生人?
元春带来的?
“该不会是她什么人吧?”李征忙肃然道,“快请!”
不片刻,丛绿堂前厅,李征放眼打量来人,细高身材,容长脸,带着一点黝黑色的皮肤,眼光灵活,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小人李言,草字子讷,本金陵李氏子孙,为国子监祭酒李守中同宗侄、荣国府大少太太堂兄。”来人正规拜见口称,“小人此来,只欲一身江海闯的好本领,好好的货予大王。”
李征拉着惜春在身边坐着,又让瞪圆了杏眼十分不满的元春与迎春探春在一旁也坐着,先目视王熙凤和尤氏。
王熙凤颇为茫然,她还没有从方才的变故中惊醒。
尤氏急忙道:“大王,李哥儿曾在浙闽行走,曾去过东番,比府里的爷们多的是见识。”
李言低着头忐忑地道:“只是才认得几个字,没有功名。”
李征早喜道:“岂不是天助我也?请起,我正有一件大事,要问过二圣后寻人去执行。”
李言才起身,在东首椅子上落座,偷眼看时,心中喝彩:“这才是天家子!”
人高马大,犹如虎狼之相;目清光湛,十足天家威仪。
他这样的江湖豪客,就不喜欢文绉绉的君子——能提着剑追着倭寇与海商干架的不算。
李征道:“仁兄常年奔波于江湖,可知蔗糖贸易?”
“尽知!”李言神采飞扬,当即问道,“小人不敢多问,但若用小人,小人却要问大王借几分杀伐之权!”
“大善!”李征道,“你可联络多少船只,多少江湖豪客?”
“这个,”李言颇为失望,不由说道,“非小人忤逆,大王若是要从现有的江湖中人寻找帮手,便是找来一万个,怕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至于船只,大王有多少糖,小人能弄来多少船。”
李征越发喜悦不已,赞许道:“仁兄有大本事,不错,若是从别人手里找人,找来的也是人家的。不过,你能找来多少船怕是夸口。”
李言自信道:“那却要看大王有多少蔗糖。”
李征竖起一指,李言笑道:“区区万斤何足道哉。”
“加。”李征道。
“十万斤?”李言道,“轻而易举。”
“再加,大胆加。”李征笑道。
李言细细算想,站起身惊喜道:“千万斤?”
“不,万万斤,你若一天卖完,明日便还有万万斤。”李征道。
这不但是让李言安心,也是震慑。
李言急速在地上踱步,搓着手筹划良久,断然说道:“若是这么多,小人之见,当先打垮浙闽海商手里的糖厂。不知质量如何?若是庞葛喇或沼纳朴儿货,便只能量大吓死人,质量很差。”
庞葛喇,印度东部在这时代的称呼,沼纳朴儿便是印度中部。
李征心道:“三哥家的货这年头便如此不受待见?”
口中笑道:“休说他们的,便是浙闽所产也不如我手里的。”
乃示意元春:“劳玉驾……”
“哪里?”元春愤然起身不耐烦听他客客气气。
李征指了指套间,元春进去一找,从书桌上翻出一个袋子,里头装了半斤多白糖。
一边还有水果糖,冰糖,红糖。
那是抱琴看书的时候吃的。
“哼,比我还受宠……呸,比我还自在。”元春心道。
遂都拿出来,李征接过来递给李言。
李言就着灯光一看,也没敢询问那灯光为何。
察其色,尝其味,而后定其品。
随后李言笃定道:“有此千万斤,浙闽糖厂无一幸存。”
“击溃蔗糖商人,聚拢糖厂工人。”李征提醒。
李言喜道:“大王若如此行事,浙闽糖市手到擒来。只是造价几何?”
李正暗暗一算,道:“不论造价,若在国内,一斤白糖不得低于五分(1.9克)白银,若大钱交易贵一分。”
这价格绝对贵了,浙闽蔗糖(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