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想想整个天下都是皇帝家的,李征也就释然了。
但要是这么说的话,如今在行都的所有人,岂不都是租住皇帝家的土地?
刘小保拍着额头道:“大王莫非不知?行在无论官民,均要照地租每月交付内帑租赁银子。王公贵族们的宅邸也要交钱,荣宁二府每年给内帑的租银便有两千两有余!”
李征这就糊涂了,难不成他如今住的地方还是荣宁二府代出的租金?
刘小保大点头:“所以二圣必然不会让大王在他荣宁二府久住,多小点事,叫他们承担那么大的人情?”
“那这店铺呢?”李征问,“岂不是每年也要上千两银子租金才够?”
“那怎么一样?这是陛下御笔亲书的大王私产,除非内帑出面收回,否则便不要一分一厘。”刘小保笑道,“至于将来的王府,标下看着大概也不会收钱,但那就要‘诏建’,而不只是其他王公大臣们那样的‘敕造’了。”
李征倍觉好奇,这还有区别?
刘小保便说:“自然是有区别的,国朝定例,就藩亲王仅咱们肃王有‘诏建王府’,在甘州自然是内帑会同工部‘奉诏’建的。那是最高等级,一体只次于皇宫,为肃王私产,占地不得等同于皇城,不足或超过都可以,建造费用全部内帑出资,且非诏令拆毁,有司不得侵扰。”
李征大惑不解。
“肃王府,不,肃王城是要屯兵的,自然是例外。”刘小保笑道。
那就能想通了。
刘小保接着道:“这其次便是敕造,只由各王公自己掏钱,内帑或工部出一部分、一般是三成以内,再由工部奉敕命建造,如敕造忠顺王府、敕造鲁王府,敕造荣宁二府,这是在京城的。还有便是如敕造桂王府等外地藩王府。”
这下李征听明白了。
国朝最顶级的住处自然是皇城,其次便是“诏建”的王城或者王府,再其次便是“敕造”的王公府。
前者是“诏告天下”的“诏”,而后者只是敕令中枢及地方官府的敕。
那么接下来呢?
刘小保说接下来便是内帑或工部拨付一定银两,皇帝“谕令”工匠修建的官员私邸。
如内阁与六部尚书的私邸,只要在南都金陵那都是皇帝的财产,只是赠给官员们使用。
李征道:“这么看来只要是在京师,无论达官贵人王孙大臣,其住处、庄子都只能是暂借皇帝的私产,是这样的?”
“不错,不过大王有一点说错了,”刘小保道,“只是在金陵,北都可不是。开国之初太祖定鼎天下,立国大虞,在北都登极称帝大封功臣。那时候,北都也只有皇城与前明皇庄才是皇帝私产。”
以他说来,当时太祖皇帝以西北战局,诏建肃王城于甘州,这是第一等、也是开国以来第一个唯一一个享受此特权的宗藩。
“同时,在金陵敕造荣宁二府,又在北都敕造其余王公大臣府邸。再后来荣宁二公的儿子追随太宗皇帝北上,太宗皇帝又敕命工部在北都依照南都荣宁二府修建了国公府。”刘小保叹道。
另一个小旗赵攀也感慨道:“由此也可见荣宁二府当时何等的威名赫赫,开国功臣之中,唯有他们二府才有南北两都两处一模一样的府邸;太宗朝所封四大家族,也唯有荣宁二府有特例。”
“是啊,而且时至今日看起来,多少开国功臣都没了,司礼监不知收回了多少金陵房产,唯独荣宁二府依旧在。”刘小保叹服道,“待咱们搬走后,如今他们又侵占的数十丈土地,只要皇上不诏令拆除,那就又成了荣宁二府的宅邸了。一年多花几百两银子,却能占据那么大的一块地,那是何等的赫赫扬扬。”
李征恍然:“在北都则不是,只要是他们拿到手了,那便是他们的私产!”
“是这样的。”几个小旗点头。
李征就看着那个“武烈王私产”的御笔亲书有点好笑。
这是皇帝的私产,怎么可能变成他武烈王的私产呢。
所以,他要什么“诏建武烈王府”干什么?
只要在南都那就不会是他的,倒不如不要,省得被皇帝惦记着什么时候收回。
刘小保几个道:“不管那么多的了,大王,这里卖什么?”
那可多。
李征手里有的是价值不低的货物,如牙膏等洗漱用品,还有大量的棉布和调料,足够撑起这么大的店铺了。
可问题是他手里没有人啊。
他总不能亲自来当店铺大掌柜!
若“武烈王当垆”,那是逼着皇帝打他廷杖,那太丢皇帝家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