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征心里道:“难怪偌大一个荣宁二府,最后只落得个烟消云散,贾赦小小一个别院竟然也如此富丽堂皇,荣宁二府奢侈挥霍可见一斑。”
问起鸳鸯,鸳鸯答说“前后花销不下数十万两”,但又解释说“大老爷奢华,原本购买的那些玩意儿不见得能有多好,却很贵”。
言下之意,这里没留下多少东西,可不是荣国府舍不得,是怕大老爷贾赦弄的那些玩意儿脏了天家子的眼睛。
李征不置一词,走过山水楼台,才到别院主人居住处,这是个院内院子,开着前后左右四道门,后门不通往荣国府,只是方便丫鬟婆子们出入。
院子一进,进深两三丈余,自小门进去迎面便是主房,依旧一大四小,中间聚会,主人女主人居住,东西厢房住侧室,再两边住侍妾。厢房与主房不相通,耳房与厢房也不相通,各有大小不一的门扉。
房门两边有树,有盆栽花草。
绕过东边耳房边上通风小门,进入主房背后的进深丈余的逼仄小院,是丫头婆子的住处。
还有个小厨房、洗浴洗衣房子也在这。
李征一看,指着院子里东西两边廊房道:“后院腾空了,只做个厨房便是,这里人少,都住在里面。”
把人赶到逼仄低矮的房子里,显不出主人的几分威严。
鸳鸯迟疑,这不合规制。
李征瞥一眼去,她只好带着几个小丫鬟拜谢,欢欢喜喜将自己的包袱搬出来,小声商量着都在东西相对的两排厢房里面安身。
主房却不能,哪怕是耳房她们也不能住,按照如今的规矩能住在那里面的,大小可都算的起一个“姨娘”。
李征在正房走了一回,正房正屋临东窗是火炕,那是冬天女主人与女客闲话的地方,算不上是寝具。
火炕西侧摆着一道屏风,屏风外面,正对门北方一条桌子,两侧两把太师椅,门口到桌椅,以交椅花几隔开又布置了四条桌六把椅子。
西窗下一张坐榻,又用屏风隔开,屏风后面是大床。
这里原本是邢夫人陪嫁的拔步床,如今换成了紫檀雕花龙游牡丹床,也是拔步床规制。
这里有荣国府小心思。
龙游牡丹样式,非皇族不能用,荣国府从何而来、以前谁在用?
鸳鸯跟着解释说,这是当年太宗文皇帝赐给荣国公的寝具之一。
说这话,她心里发慌,悄悄看着李征脸色。
李征没戳破她的谎言,这分明是刚打造没多久,恐怕连一年都不到的崭新的床,哪里能有数十年的历史。
“荣府爱惜得很,定是平日善加保管之物,片刻你去询问二少太太,换一张新的来。”李征叮嘱道。
鸳鸯不知他看出还是没看出,只好忐忑着表示片刻边去问。
李征落座,鸳鸯只看他坐在了东首太师椅,一颗心这才放下来。
这意味着这位贵客认可了这个院子,把这里当临时暂居的居所了。
一时叫几个丫鬟都来拜见,李征仔细记住了她们。
心思灵巧但有些自作主张而不自知的鸳鸯,如今还十分年轻、才不到十五六岁的平儿,年岁还小才不过十来岁的秋桐,哦,还有王夫人派过来的、从王家陪嫁到荣国府的姐妹金钏玉钏。
这几个都有自己的心思。
反倒是元春打发过来的贴身大丫鬟抱琴模样出挑,性格十分温和,见了人就抿着眼睛笑,既有十三五岁少女的明媚娇俏,也有为人奴仆的恪守本分。
她厚道,方才几个小女孩分廊房,别人都找好了,她站在院里等着最后留下来的才随便挑了一间。
这不仅是她温和不抢,李征看来她还有心思细密的犹豫。
那么大廊房,一间住她们几个都够了,平儿带着那几个竟一人真的选了一间,这未免不是本分人。
叫几个女孩都起来后,李征没说破抱琴的心思,只让她们在交椅上坐了,问起各家情况,得知都是各主人的私婢,也都有各自的家人。
“片刻都回去看看,哪个娘老子不疼女儿?这半天来,不知怕的什么似的,回去宽慰娘老子一番,天黑再回来便是。”李征问鸳鸯,“老太君几时醒来?往后你少回身边,老太君这几天怕有不适应,你这几日多去陪着。”
又吩咐平儿:“片刻你去一趟中院中书房,我自用洗漱用品都在,多得是,往后你们洗浴洗发,早上净面也用我带来的。”
牙刷牙膏,洗发水沐浴露这几年想起来才偶尔买点,如今不知攒了多少,洗衣粉怕都有数吨了,这些日用可不能委屈自己。
平儿连忙带着抱琴去取,李征一笑。
瞧,看着都热情相处的女孩子,这不就先人以群分了么。
平儿心思细,无论往日往来还是往后相处,她宁愿与老实的抱琴一起。
其他人,包括鸳鸯,平儿并不愿和她们多打交道。
片刻,两个女孩子提着大大小小十多个网兜进门,里头装着李征提前装在瓷瓶里标记好的日用品。
李征取了自己的,教几个女孩子怎么用牙膏,牙刷不用管,人家自己会用,这时代牙刷牙粉早用上了。
还有洗发水沐浴露,只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