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惊喜,贾赦双目透出狂喜,便是贾珍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即跪下谢恩。
其余人怒极。
在场大部分人看来,这即将册封郡王的小子,他哪里是什么敦煌郡王,他就是一块毫无还手之力的金灿灿的大元宝!
太上皇好啊,这是要一边削藩肃藩,一边让行在各家吃饱。
福王李净心道:“所谓百顷良田,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肃藩多年积攒的,岂能只是这点私产?如今这小子羊入虎口,只怕是那万亩良田要归了贾氏。这怎么行呢!”
而后他又想到,方才太上皇与皇帝可都亲口说了,肃藩拥有的王命旗牌、王府卫队、河西营八千精锐骑兵那可都给这小子继承。
这要是福王府能拿来这些宝贝……是吧?
于是,所有人无不心中喜悦。
黑伯微怒。
李征微微一笑低下头去。
这下他什么都明白了。
天家父子不是体恤肃藩,至少他们在利用肃藩。
一个郡王爵位很了不得的,但对天家这算什么?!
只要有需要,随手可以设立数个十数个的物件儿。
此时拿出一个敦煌郡王爵位,加任何一个皇帝都要进行的削藩之意,这些王孙贵族们便以为,这是给他们的美食。
可李征虽然不怎么读过红楼梦,也没看过几遍电视剧,他也知道荣宁二府最后的结局。
太上皇和皇帝这是扔出来了一块剧毒的鱼饵,他们恐怕不但要像原著中一般抄灭荣宁二府,还想顺手干掉四王八公所有人。
为何笃定?
因为肃藩乃是塞藩,历代肃王手持军权,而自古伸手皇权军权者,哪一个不被抄家灭族?
真以为人人都是赵匡胤呢?
想通了这一关节,李征越发坚定只赚钱准备造反绝不与这些虫豸同流合污之决心。
什么敦煌郡王爵,什么万亩良田私产,乃至于什么肃藩卫队那本来就不属于自己,何必在意?
“接下来天家父子也该提军权了。”李征暗想。
果然太上皇说道:“看来荣国府愿意,那便好。”
他又看了看皇帝,皇帝脸色阴沉。
于是太上皇便不问他,特意加重了语气说道:“工部员外郎,嗯,这还是朕当年拔擢的你。此番朝廷要用兵东北,拿不出钱财来修一座王府,敦煌郡王常住你贾府,朕虽是君父,也是宗藩之主,不可不补偿。朕升你正四品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依旧在工部行走,主营造稽查。”
贾政三拜再谢恩。
太上皇想想又道:“按照规制郡王府有典膳一人,乃正八品官职,卿可选本家一人。另有教授,乃从九品官职。”
他看看贾赦笑了笑,再看看贾珍也笑了笑。
这两个?
他们也配?
索性他问李征:“敦煌郡王,你怎么看?”
李征心想,这还能怎么看,就近安排一个间谍而已。
遂道:“臣本布衣,耕读于塞上,近托父母骨肉之情,外依天地祖宗神明庇护,于是得十余年安康。然所往来者,极目所见皆是草莽,少有就学之幸。如今天恩浩荡,太上皇陛下、皇帝陛下不以臣鄙陋,臣得沐天恩,万死难报,岂可有挑拣之心。”
贾政就看着他,你这叫少有就学之幸?
你这冠冕堂皇的好话,说的比官场的老油子还顺滑,以你的年纪,你是怎么学会这些的?
他心里有一种担忧,这么一个少年持重的家伙,进了荣国府,就荣宁二府那些蠢材,他们,不,我们还想从他手里弄好处来?
“搞不好,这是要动刀子啊!”贾政心中忧虑。
李征缓口气又启奏:“臣正年少,又在塞外成长,行事多有不密,故,臣恳请太上皇陛下、皇帝陛下,陛下但有所指,臣无不一一尊奉。”
太上皇呼地一声笑起来。
这小子,他哪里是说好话,他话里话外无不透露出一个意思,你安排,你们尽管安排,我听不听你看着就好了。
行!
太上皇看看皇帝,见他目瞪口呆,心中一时也十分快意,遂笑道:“你这孩子是有主意的,也好,朕为你安排。”
乃传诏:“敦煌郡王年少,赐在荣国府修养以待成年,其间,肃藩王命旗牌随身,赐锦衣卫缇骑二十人听用。肃王府卫队、河西营八千骑及甘肃总兵官大小官员一体依旧听用。另,特诏,加右佥都御史、工部郎中贾政兼郡王府教授。”
而后曼声吟诵道:“九边少年七八时,一剑斩落三五骑;楼头齐呼满城知,塞外引弓无堪敌。此身转战三百里,真名将种胡不疑;天门来使竞相问,道是榆林李阿罴。”
念完笑问道:“敦煌郡王,这熊罴狮虎之勇朕早有耳闻,切莫长大后成了方仲永,汝可知否?”
李征稍稍赧然逊谢道:“都是乡人抬举。”
这是一首榆林秀才写的诗,说的是他七八岁时在塞外闲游,正遇上草原诸部游骑南下,他不得不舍命一搏。
那一场遭遇战他只设巧计杀了三五个敌人,夺取五六匹骏马,再后来,草原骑兵南下袭扰延绥镇,他不得不与榆林军卒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