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下来喝一杯!”
萧思衡的话让局势变得更加尴尬。
屋顶上的黑衣人,自认轻功不俗擅长潜伏隐匿的曲洋,觉得自己六十多岁的橘皮老脸,被萧思衡抽肿了。
丁勉那番话终归还是起了作用。
刘正风作为主家,不方便探查宾客们的住处,随便找了个借口,邀请同在五岳的三家宗门赏月喝酒聊天。
岳不群对此来者不拒,丁勉想要试探刘正风的秘密,定逸师太盯着岳不群看了看,点头表示贫尼正有此意,宁中则哼了一声,坐在岳不群身边。
刘正风拖住华山、恒山、嵩山。
曲洋自告奋勇,探查别的门派,最先选定的目标,就是玄心正宗。
倒不是对萧思衡感兴趣,对练霓裳也没兴趣,而是前来观礼的门派,唯有华山派和玄心正宗来的是掌门。
岳不群被刘正风拖住,曲洋最先要去调查的,可不就是玄心正宗?
万没想到,刚刚到达屋顶,揭开瓦片准备偷听,迎面而来的,不是小两口的窃窃私语,而是四只大眼睛。
曲洋有种想钻地缝的冲动。
他不应该在房顶。
他应该在地底!
“咳咳咳~~少侠好耳力!”
曲洋从底层一路打拼,一步步成为日月神教护法长老,身经百战,面皮自是奇厚无比,强忍着跳井的冲动,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翻身下了屋顶。
萧思衡挥了挥手,房门自动打开。
曲洋双目闪过谨慎。
袈裟伏魔功。
此法对根基要求极高,并且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办法,必须苦修不辍,修成至精至纯的浑厚真气,少林修成袈裟伏魔功的高僧,大多年过七旬。
修成之后,轻轻一拂,浑厚澎湃的内劲碾压而至,刚能转动铜鼎丹炉,柔则好似春风拂面,有无穷妙用。
萧思衡随手一挥,房门打开,举重若轻的内劲,整个日月神教,唯有教主能够媲美,别的长老万万不如。
单凭这一拂,曲洋便明白,如果萧思衡想杀他,应该不用出第二招。
“老先生,请坐!”
萧思衡的仪态彬彬有礼,挑不出半点毛病,却让场面尴尬万分,曲洋的大脚趾已经抠出三室一厅,即将抠出十八层地狱,跳进去,再也不出来。
“老朽曲洋,见过练掌门,见过萧少侠,夤夜叨扰,深感歉意。”
曲洋拱手施了一礼。
“没事,我们今晚睡不着,正有几个问题,希望曲老能够解答。”
练霓裳不着痕迹的移动脚步,刚好封堵住窗户和门口,天魔力场无声无息弥漫整个房间,把房间变为牢笼。
萧思衡端过去一杯茶水:“听说日月神教有两位擅长瑶琴的长老,一位隐居在西湖梅庄,一位便是曲老。”
听到这话,曲洋面露得意之色。
“唉~~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老朽的武功,在两位少侠面前不值一提,但在音律方面,老朽颇有几分造诣,是老朽平生得意之事。”
“听说刘三爷有位知音人,莫非就是曲老么?这可真是有趣,名门正派的传功长老,邪魔外道的护法……”
对于刘正风和曲洋的交情,萧思衡一直都觉得很疑惑,但是,艺术家往往感性多于理性,最是注重内心。
他们脑中是跃动的宫商角徵,是宣纸上柔美的线条,是石碑上龙飞凤舞的狂草,是正气凛然的颜筋柳骨。
可以说这些人潇洒快意,也可以说这些人鲁莽冲动,这种事情,无法用严密的逻辑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解释,那是冲动之后的事情!
曲洋讥讽道:“难道萧少侠想要降妖伏魔?难道你的出身很好么?”
练霓裳扬声道:“别误会,我只是好奇你们的交情从何而来,日月神教是名门还是邪祟,我才不在乎!”
“如果我是带着特殊目的,主动接触刘贤弟,如何能成为知音人?
你们听说过圣教的事情吧?
十二年前,任教主走火入魔,经脉逆行而死,东方教主接任尊位。
最初的时候,教主英明神武,大肆扩充圣教势力,让圣教蒸蒸日上,直到六七年前,他提拔杨莲亭做总管,管理圣教事务,逐步迷恋歌功颂德。
圣教弟子,每日都需诵念:
日月神教,战无不胜,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教主整日闭关练武,教务全都交给杨莲亭,此人外强中干,色厉胆薄,胸无点墨,嚣张跋扈,贪婪狠辣。
圣教那些老弟兄,无论曾经立下多大的功劳,只要稍稍违逆他,或者逢年过节没有送礼,就会被他除掉。
两年多前,老朽深感恐惧,找个借口逃离圣教,在三山五岳闲逛散心,到达衡山时,无意间听到了箫声。
我不知是何人吹奏,只觉得这股箫声非常吸引我,忍不住弹琴附和。
我们没见过面,没说过话,不知道对方是谁,不了解对方的过往,只凭内心弹琴吹箫,演奏心灵的曲调。
一曲作罢,各自离开。
翌日清晨,我再次去那处山谷,弹琴自娱,忽然有箫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