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佳颜许是被酒精所麻痹,眼神变得飘忽不定,手指轻放在瓶罐上面,轻声说:“今晚这酒能换你的故事听听吗?”
“我怕说出来会吓到你。”孟初沅唇角微微勾起,眼眸里含着浅淡的笑意,她的笑容明明很温柔却让人看着心疼。
“你说,我不怕。”廖佳颜强撑着迷离且困乏的双眼,凭借仅剩的一点意识,坚定的看向孟初沅。
见廖佳颜这么执着,孟初沅简单的概括:“我是个孤儿,抚养我长大的奶奶也不是我的亲奶奶。”
没等到下文的廖佳颜颇有几分不满地看着她:“这就没了?”
孟初沅一笑带过:“没了。”
“没意思……你的故事一点也不吓人……”廖佳颜嘴里碎碎念着,没一会儿就趴在桌上,慢慢合上眼。
廖佳颜喝醉倒下了,完全失去了意识,怎么都叫不醒,而孟初沅还清醒着,刚才的话题还没从她心里过去,直接影响了她当下的心情。
孟初沅重新开了罐啤酒,本能地凑到廖佳颜面前碰了下杯,垂下眼眸,盯着她昏睡沉沉的侧颜道:“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想拿我的故事跟你换酒。”
她知道廖佳颜这会儿肯定听不见,刚好那事也藏在她心里多年了,就算在陆擎野面前,她也没有交过底。
孟初沅先是喝了口酒酝酿情绪,好几次欲要开口又给硬生生地憋回去,直到半瓶酒喝完,她才壮着胆子开口:“我爸是个聋哑人,我妈精神方面有问题,在别人眼里他俩都不是正常人。”
她没有见过父亲,听村里人说她的父亲是在一场泥石流中遇了害,因为落难的位置偏僻,没法正常呼救而错过被营救的机会。
母亲患有精神病,时常会出现一些过激行为,村里人都叫她疯子,后面病情越来越严重,村里人担心她母亲会伤及无辜就不让她出门,还商量着要把她送出村去。
母亲在孟初沅的印象中很模糊,那会儿孟初沅年纪小,才刚记事,母亲疯疯癫癫的,还会跟她抢糖吃。
后来她母亲被困在家里,在等人把她送出去那段时间,她私自偷跑出去好几天没回家,再然后就听到了她失足掉河的死讯。
孟初沅轻轻哀叹着,又道:“收养我的是隔壁家的一位奶奶,是她每天坚持在给我和妈妈送吃的,我还天真的以为她就是我亲奶奶。”
母亲走了后,孟初沅就彻底跟着那位奶奶生活。
生于那种家庭,村里人难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她,跟孟初沅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成天在她面前说,她是疯子的女儿。
那时年纪小不懂事,这种贴标签行为仿佛每时每刻都在强调她是疯子。
因为这事孟初沅和那几个同龄孩子起了争执,其中有个邻居小孩在起哄的过程中摔了一跤,膝盖擦破了皮,家长当天就带着村里人找上门来要说法,大家觉得她很有可能是遗传了母亲的精神病,也想把她送走。
直到那次奶奶护在她面前,宁愿将所有人给得罪,也不让大家把孟初沅带走,在那次争执中孟初沅才知道事情的真相,原来她一直叫奶奶的人并不是她的亲奶奶。
“奶奶说我是个正常孩子,妈妈的精神病是在我爸走之后,受了刺激才患上的,不会遗传。”孟初沅的眼眸被泪水侵占,潸然泪下,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声音变得有些含糊:“可是在一声声小疯子中,我都不知道自己疯没疯。”
她也不知道奶奶的话是真的,还是单纯为了哄她而说的,所以她没敢给自己下定义,更不敢保证哪天自己会不会变成母亲那样
孟初沅红着眼,用力将掌心的易拉罐捏扁,紧紧攥在手里,“他们不喜欢我,容不下我,想把我锁家里不让我出去……奶奶去世后,我就逃,拼命的跑,我发誓再也不要回那里去。”
她从小就聪明懂事,心智比一般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为人处世这种东西更没有人教她。
在那样的家庭和环境下长大,她心里多少怀有怨恨。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平白无故被排斥。
后来她学会了接受。
发生的事情没法改变,那就让自己去接受。
自己跟自己释怀。
不管有病没病,先把剩下的日子过好。
孟初沅手里攥着那罐酒还剩半瓶,被她捏扁后黄色的液体也从瓶口流出,溢到她手上,打湿了衣服袖子。
突然就在这时,身侧突然有道淡淡的阴影落在她头顶,倾身而下,浅淡的荷尔蒙气息混合在空气中。
孟初沅抬起泪眸,看到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猛地一怔:“你怎么在这?”
“手不疼吗?”
陆擎野弯着腰,视线与她平行,忽而垂下眼眸,他伸出裤袋里的手,覆在孟初沅的手背上,慢慢的将她手指掰开,把变形的易拉罐取出。
他抽了张纸给孟初沅把手擦干净。
孟初沅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试图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可偏偏陆擎野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孟初沅着实被吓了一跳。
“这重要吗?”陆擎野把纸巾团放在桌上,抬眸看着她脸上的泪痕,缓缓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