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瑜低着头,看了他一眼,还是咯咯的笑着,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那笑却刺的言焰心如刀绞。
众所周知,灵魂之伤可比肉身之创要痛苦上千百倍,而他素日来捧在掌心里的公主,却硬生生被撕碎了灵魂,只剩这为数不多的残魂。
他难以想象,她所受的痛苦有多惨烈。
他的年纪和大殿下相当,是看着扶瑜长大的,言焰喜欢扶瑜,从小时候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就喜欢了。
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婴儿。
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小公主只是冲他笑了笑,便是没来由的,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还是少年的他便暗暗发誓,此生便是要用尽一切守护小公主的笑容。
而在这之后数千年的岁月里,他虽是从未对扶瑜表明过心迹,这份守护却从未停过。
大帝师曾说过,他与小公主本有数世情缘。
到底是怎样的情缘,他也无从而知,言焰只知道,守护她便够了。
神殿覆灭,他与公主走失,费劲力气才在这大荒凶境里寻到她的下落,天知道,再见到她时,他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是怎样的激动雀跃。
只是这份欢喜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便彻底凝固了。
他默默喜欢了小公主那么多年,守护了那么多年,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早已深刻在脑海中。
那殿后……又如何瞒的过他?
不过是半天的相处,他便发现了端倪。
偏生言焰也是个沉得住气的,愣是假装不知……直到大帝师和殿后带着小公主的灵魂前来此地献祭于凶兽时,言焰才趁机想要夺回扶瑜的灵魂。
可他到底是魇情一手带大的徒弟,一身本事皆为魇情所授,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那一夜,言焰战败,他拼死也未能护下扶瑜。
而殿后本想将他剁碎了一起献祭给四荒凶兽,好歹魇情还稍微念着一点师徒情分,只是砍了他一条手臂,又将他带回去寨子关进了秘密地牢之中。
折磨了这月余的光景。
今夜,正是因魇情受了重伤,他加诸于地牢之上的封印松动,言焰才抓紧机会跑出来的。
他从未放弃过救扶瑜。
只是赶来时,眼前所见已只剩她的残魂。
此时,言焰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她的笑,甚至都不敢碰她,生怕自己轻轻一碰,她就碎了。
而如今的扶瑜,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又怎会认得他。
扶瑜只笑了片刻,又突然蹲在地上,抱着头满脸痛苦扭曲,却哼不出半个字来。
温枯站在一旁,心头莫名不是滋味。
无论人,仙,神,魔,妖,其灵魂都是由三魂七魄所构成。
看扶瑜如今这模样,估计剩下的一魂只有胎光,三魄则是尸狗,雀阴和吞贼了。
喜怒哀惧爱恶欲,只剩喜,哀,惧了。
见此,言焰更是痛苦万分,他站起身来,想要将扶瑜扶起来。
一手伸出,却是硬生生的穿过了扶瑜的身体。
他根本就无法触碰到她!
“没用的,就算还剩这一魂三魄,她迟早也会消失的,如今还不如一个孤魂野鬼。”魇情醒了过来,他浑身是血的趴在尘土里,见到眼前这景象,不由得摇摇头,深叹了一口气。
一听他的声音,言焰的眼底都腾起了暴怒的火焰。
他扭头,盯着魇情,眼里只剩杀气。
“言焰,不管你信与不信,为师本是想将公主的灵魂送往人间投胎转世的……无奈殿后过于心狠,执着的要用公主灵魂献祭……”
魇情闭了闭眼,他也不是想甩锅,毕竟当初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他话落,温枯一刀子就甩了过去,“闭嘴,老东西,你不是个好玩意儿。”
眼下这种情况,凶兽们还虎视眈眈,温枯压根儿就不想听这糟老头子半句废话,更别在她跟前搞什么师徒情深的戏码。
扶渊沉着眸,扫了他一眼,“大帝师,你该死的。”
眼见着扶瑜这幅模样,扶渊不可能无动于衷,他不是无情之人,对扶瑜,怎么都是真心疼爱的。
魇情已经失了一条腿,身上的血都干涸了,他苦笑几声,“老夫倒不知道,殿下也是如此重亲情之人的。”
话落,他在地上挪动了几分,想要强撑着站起身来。
站不起来,只得继续趴着。
最后,他的目光才落在了咸福身上,“想我魇情,也曾是天宫司命宫主,却也是逃不过一个情字,到头来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咸福不喜欢他那目光,像是要将她吞了吃了一样,她抱紧了温枯几分。
魇情却继续冷笑道,“大殿下,老夫死到临头,也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以你的身份,根本就无法和那邪修在一起的。”
“自古以来,水火不容,正邪不两立,殿下是立于正道顶端的强者,本……”
话未说完,扶渊一道掌风就扫了过去。
咔擦。
只听一声响,魇情的脑袋当即一歪,人头瞬间落地。
“逼话甚多。”扶渊冷漠的盯着那颗落下的脑袋,“枯枯是正,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