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仪坐在床榻边,看着睡梦中还在不断呓语的宋恒越,不自觉的想,自己是不是不适合跟他一起去寺庙和道观。
“风雷,世子明儿怕是不能去上值了,你去帮他向上峰请个假。”
风雷担忧的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世子,只点头,“奴才知道了。”
“不要离开我。”
宋恒越沉浸在斑驳梦境中,嘴中不断呢喃,沈书仪眉头紧锁,低下了头。
“你说什么?”
“书书,……”
沈书仪嘴角扯着,没再说什么,只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他头上的冷汗。
看着自己的手被一把拉住,沈书仪用力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叹了一口气。
“夫君,我觉得栀子花代表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觉得呢?”
如同幻雾般缥缈在眼前的女子捏着手上栀子花荷包,向来沉静的脸上露出一丝飞红,轻轻地把装满心意的荷包递给他。
“夫君,你为什么不会回头看看我呢?我们才是夫妻。”
她流着泪,头却高高昂起倔强着,又轻轻的擦去眼泪转身离去。
他欲要伸手留住她,只从空空如也的手心中看到了一轮空空的月亮。
“夫君,我们已经有了明宣,我想肚中这一胎是个可爱的女儿,也好让我们夫妻二人儿女双全。”
烛光之下的书书摸着高耸的肚子,笑容温柔恬静,不远处的明宣在瞄着大字。
“夫君……”
“爹……你要去哪里呀,不是说今天会陪着我和弟弟妹妹吗?”
泪流满面的她站在庆王府门口,那眼泪诉说着她说不出口的绝望,流出她心中的痛苦。
那泪眼朦胧的模样忽远忽近,却不再消失。
明宣踉跄地追着马匹,被风雪扑了满面,最后留下是他那一声带着惊恐的“娘……”
宋恒越只觉无助不已,想要搂住那个倒在地上不断流血的妻子,却始终不能接近。
他好像随着那风雪远去了。
他在夫妻生活中好像是个透明人物,不管书书如何,始终不见他的踪影。
“书书,对不起。”
不,那不是他。
不,对不起,书书。
她身上流淌下来的血色染红了雪地,她闭上眼之前的怨恨和痛苦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
在回首时,空荡荡的院子,麻木冰冷的母妃,满面仇恨的明宣。
“不……”
不是这样的,他的妻子好好的活着,他们两个同心同力,共同养育着自己的孩子。
那不是他们的结局。
书书,你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也该醒来了吧,这么久了。”
这熟悉的声音如同明月剥开阴云穿透过来的光,照在了他接近斑驳暗沉的心里。
他的救赎。
“我不能做梦了,不能。”
他的妻子孩子还在等着他。
他想要追寻声音的方向,却忍不住再次回首
他看到了永远像个隐形人一样的自己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眼中留下悲凉的血泪。
“书书……”
“世子妃,世子醒了,太好了,终于醒过来了。”
云电的声音响彻在屋中,沈书仪也从旁边快步接近,“醒了就好。”
熟悉的声音让宋恒越从幻梦中清醒,“咳咳。”
看着书书好好的待在自己身旁,脸上带着些许担忧,他努力的勾起一个笑容。
“我没事。”
这个安慰很是苍白,宋恒越又吐出句,“我恢复记忆了。”
话音落下,他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梦中的那些陌生的场景,让他如鲠在喉。
沈书仪手一顿,“恢复记忆了?那就好。”
他正常一点对于庆王府是一件好事,也让她心中松一口气,她不喜欢总是有人提到曾经。
那不是什么好事,就算她自己已经清醒了过来,已经走了过来,可是没有谁愿意回想那不舒服的曾经。
“书书,对不起,没让你安宁的好好过一个生辰。”
沈书仪摇摇头,“生辰每年都会过,这没什么关系,只是你这头上的伤口怕是一日两日好不了。”
宋恒越只笑,“没事,只要没吓到你就好。”
夜半时分,宋恒越辗转反侧半晌,看着躺在自己旁边的书书,忍不住说。
“我刚刚梦到了你挺着一个大肚子在哭着送我,明宣还一路追着我哭。”
沈书仪原本合上的眼睛瞬间睁开,手不自觉地捏紧拳头,心中种种怨气涌来。
喉咙滚动,咽下怒火。
语气正常无比,“真的吗?还有什么。”
她已经有了重生的机缘,不代表宋恒越没有,如果是他真的重生那么他们两人就是真真正正的完了。
她现在能够接受相敬如宾的过日子,那是因为宋恒越还没有做出那种事,有些时候她是把两个人分开的。
那个抛弃了妻儿也要上战场的宋恒越是她深恨之人。
对那个只是冷待她对明宣也有责任心的宋恒越,她只是不爱收心,顺其自然地相敬如宾。
宋恒越苦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