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又道,“自打秋猎回来,你就没到过后宫来,这前头的国事,有这么忙吗?便是在忙,也得顾着些身子,不能全心都扑到上头去啊。”
永嘉帝喝了口茶,淡淡道,“皇祖母知道的,这天下事,总是闹不尽,做不绝,理不完的。”
自打永嘉帝进来,秦柳瑟便起了身让座,垂眸站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着。
听着永嘉帝这话,心里头却是泛起一阵波澜,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总觉得永嘉帝这好似话中有话。
好像是说那天下事,又好像用在他俩身上也合适,也不知永嘉帝是不是在拐弯抹角说自己。
“天下事再忙,也得顾着后宫里头,你自己也知道这天下事是理不完的,那哪能一直这么折腾下去?”太皇太后说这话,也是话中有话。
一边说着,视线还一直在秦柳瑟与永嘉帝之间来回。
永嘉帝脸上什么神色都没有,与以前无异,但秦柳瑟却一直垂眸低头,哪里是以前那副与永嘉帝和和美美的模样?
太皇太后便是再老眼昏花,也能瞧得出来这俩人是真的有点事。
而且定然还是这永嘉帝得理不饶人,要不然怎能将秦柳瑟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人,欺负成这样?
在念叨永嘉帝这件事上,太皇太后比西太后更有立场。
因着到底隔辈亲,永嘉帝与西太后这位生母,虽关系好,却是并不亲近。
反倒是太皇太后这位祖母,与永嘉帝说的话更多。
一时间,太皇太后给西太后使了个眼色。
西太后与永嘉帝也说了一会儿话,眼下收到太皇太后的眼神,婆媳俩也很有默契,便笑着说自己要回永寿宫去了。
秦柳瑟是陪着西太后过来的,自然不会让西太后一个人离开,便也告了辞,跟着西太后离开了这康宁宫。
秦柳瑟在时,太皇太后不好明说,但眼下秦柳瑟走了,自然就不跟永嘉帝戴着面具说话了。
太皇太后可不爱跟永嘉帝虚以委蛇,“哀家都要离开这皇城了,你们这两个年轻的,到底是怎么了?”
永嘉帝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嘴角带笑的与太皇太后说道,“皇祖母,不都跟您说了吗?什么事都没有,您就别操心了。”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真当哀家是老糊涂了,你这个猴孙。”
她虽然不太清楚这里头的内情,但眼睛却是毒辣的。
先前好几回,她与西太后都想撮合回永嘉帝与秦柳瑟,便经常招秦柳瑟到自己宫里头来吃茶说话。
为的就是想能碰到永嘉帝,让两人碰面,可之前永嘉帝都不来,只挑着夜里用了晚膳后过来坐一坐。
要知道,往常永嘉帝都是白日里头来给他们俩请安的,显见的,这是特意避开秦柳瑟到这来的时间。
今日倒是来了,可永嘉帝那眼神,说没几句话,就朝秦氏瞥一眼。
“哀家知道你是大男儿,要强,但待自己的人,可与别的事物不同,可不能这么冷着耗着。如果你俩都是这性子,那全然不会好的呀。”
永嘉帝站起身,走到太皇太后身后给她轻轻捏着肩膀,淡淡道,“孙儿说什么皇祖母都不信,我和秦氏之间,真没那么多事,好的很。”
永嘉帝在太皇太后面前表现得过于泰然,也过于坚定,以至于太皇太后差点都要信了他的话,以为他与秦柳瑟之间一点事都没有了。
太皇太后哪里清楚永嘉帝说的没事,与她和太后以为的没事,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儿。
在永嘉帝心里头,便觉得他与秦柳瑟乃是夫妻,而这种夫妻间的吵闹争辩,是他俩之间的私事,不关外人。
总归是将秦柳瑟当做自己人,夫妻一体,里头再怎么闹腾,在外人面前他俩都是夫妻,不关旁人。
可太皇太后和西太后则不这么认为,在老人家眼里头,自然是想看两人像以前那般和和美美的。
永嘉帝虽然在太皇太后面前这么说,但与秦柳瑟的事一日未解决,便是一日的心结。
说不得今日,他知道秦柳瑟与西太后在此,白日里头特意到这康宁宫来,未尝不是试探秦柳瑟的意思。
可谁知他来这康宁宫里,在太皇太后身旁坐了这么久,那个女人,愣是半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眼下正是太皇太后用下午茶的时辰,老姑姑将东西安排好,看着时辰,便唤了侍女准备。
又将两人请到偏殿坐着,给太皇太后与永嘉帝都上了点心,太皇太后吃着燕窝羹,看永嘉帝若有所思的模样,一时也有所思。
说不得老人家对孙儿虽然一顿教训,但到底是自己的孙儿,永嘉帝的话,太皇太后多少还是信的,便以为他是为国事忧愁得,连吃东西时,都在想事情。
便有些担忧的问,“可是前朝有什么棘手的事?”居然都叫他吃个点心,都这么出神,叫太皇太后看着,都不舍得再逼问他秦柳瑟的事情了。
永嘉帝将瓷碗里的燕窝羹都送到嘴里,无奈的摇摇头,扯着嘴角道,“老祖宗说得对,棘手,分外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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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离开皇城去京郊过冬,就是两日后的事情,是以这几日,秦柳瑟几乎每日都要往康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