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去年在私宅门口头一次碰到元酒儿时,能用“狼狈”来形容当时的元酒儿的话。
那此时此刻,远在京城千里之外,眼前的元酒儿,只能说颇有些“叫花子”的味道。
严守御看着穿着粗布麻衣,脸上抹着灰,发髻有些不讲究的元酒儿,一时间,还以为她在这西北有位落魄的亲姊妹。
但无论如何,他都放下手里的酒碗,朝她走了过去。
语气带着试探,眼神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酒儿,是,是你吗?”
严守御说着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因着已经许久没见到元酒儿了,从他大病初愈醒来,就日思夜想的人儿,此时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任是谁都会有些恍惚。
而这么多年来,什么苦都吃过,鲜少落泪的元酒儿,看着穿着盔甲军装的严守御,眼里已经包着泪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直接往他身上抱了上去,“将军,严将军,是我,是我!”
“酒儿总算找到你了。”
严守御享受着元酒儿这个拥抱,旁若无人一般,便是与石秋芜,都从未有过这样深情的拥抱。
边塞重镇,男子居多,今日也是休沐,军中无事,严守御领着一大群将士跟着他出来吃酒。
此时此刻,一大群五大三粗的将领,都满脸八卦的,在酒肆里,一手捧着酒碗,一手搭着或是桌椅,或是同门的肩背,朝着街边两人,投来探究、好奇的眼神。
严守御却也不在意,只由着元酒儿抱了一会儿,轻轻拍着她的背,享受这样许久未见的愉悦与别后重见的惊喜。
而后捧着她的脸,替她抹着泪,柔声的问,“酒儿,你怎么在这?这几个月,我找你找的好苦,你到底是去了哪里?”
这几个月吃了什么苦,也只有元酒儿自己知道
一时半会,她也说不了那么多来龙去脉,便只简单的跟他说了句。
“那日从宅子里出来,酒儿和张妈妈起初是躲在城里,后来知道将军出城,便跟着将军往着西北来,来这找将军了,找了许久,总算是叫酒儿找到了。”
虽然元酒儿不想多提,但过了片刻,张妈妈拎着行囊跟上来,见到严守御,便立刻将来龙去脉都跟他说了。
“公子啊,你可得为酒儿做主啊,这几个月,我们险些都要没命了。”张妈妈的装扮,比元酒儿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样的狼狈。
“那日,我们在城外送公子,进了城,便被夫人派来的人追杀,天杀的!如果不是有行侠仗义的大侠救了我们,我们只怕,早就天人永隔了。”
张妈妈这几个月也是吃尽了苦头,而严守御一听,眯了眯眼睛,就知道这件事情大有玄机。
而眼下这里人多,也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便招呼自己的手下,让他们陪着将士吃酒,等会儿先回军营里。
然后自己领着元酒儿和张妈妈,去了镇上的客栈,让元酒儿先梳洗干净,吃顿饱饭。
其实到了西北,元酒儿并没有饿着,她这副装扮,也是自己给自己安排的。
因着边境地区,人员复杂,而且男子多,她和张妈妈都是一介女流,实在是有些害怕京城里那些遭遇再来一次,便把自己都装扮的矬了丑了。
到了客栈,人少清静,张妈妈便再也忍不住的拉着严守御,说了老半天的话,实在是太多的苦水没人可说了。
颠簸那么久,总算碰到严守御,张妈妈也是找到主心骨,觉得有人可以护着自己了,这才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从那日在私宅,石秋芜派来的人搜刮屋子,到出城差点被追杀凌辱。
张妈妈说得老泪纵横,说到元酒儿梳洗完出来,都还没说完。
“酒儿姑娘这两个月吃的骨头,老妈妈我看了都心疼,公子能碰到这样一个一心一意待你,不图旁的不怕吃苦的良人,真是不容易!往后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原本我们是准备南下去苏杭,成全夫人的意思,不给公子添堵,可她那样待我们,我们真的是哪儿也不敢去,怕天涯海角都被人追着围堵,死无全尸,只能来找公子了。”
严守御皱着眉头,早就听得怒火中烧。
他知道石秋芜比自己想象的要狠许多,那时在私宅,将人赶走就罢了。
却没想到,他回来西北,出城之后,她还找了人去追杀元酒儿,甚至还要当众凌辱她,抛尸街头,这是怎样的毒妇。
不过这一切怒火,在看到元酒儿走出来时,都消退下去不少。
“酒儿,这……你这……”
严守御一个大男人,难得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因着今日梳洗完,换了身干净的棉布衣裳,又是在这客栈屋里,那衣服并不厚实,有些贴身,元酒儿这么一走出来,严守御便看到她有些微微隆起来的肚子了。
这是有了?
元酒儿踱步走过来,眼里含着泪花,对着他笑,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将军,这个孩子很懂事,如若不是出了城,我都不知道他来了。”
“这一段时间,都没怎么闹腾,也没有折腾我,乖乖的呆在肚子里,伴着我奔波,我才能这么容易找到将军。”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