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出来,一路打着马去,已经收获颇丰。
跟来的臣子,大多是会骑马的,但这里头,又会骑马,又能在马上涉猎的,并不多。
所以进山的队伍,没有想象中庞大。
会骑射的便捕猎,不会的,便骑马拉着车在后面,等着接应捕获的猎物。
这些捡猎物的人,却也没有紧跟着永嘉帝,只是远远跟着,不然猎物灵醒,人马太多,很容易就被惊走了。
骑射的人马在前,射中之后,便会插上红巾旗,再往另一处去寻找猎物。
而后头的人,就跟着人马的痕迹行走,看到红巾旗,便过去捡猎物,如此才不会扰了射手的兴致。
第一天骑射,是各奔东西,到了晚上,便是宴饮,与昨夜里一样,粗犷豪迈,就跟行军一般。
永嘉帝兴致大起,说着明日要改变玩法。
不像今日一样各奔东西,而是分成几队,不仅要比谁的队伍猎物多,猎物贵重,还要比谁箭术好。
箭术好,可不是射中就行这么简单。
而是要把谁射得更完美。
譬如那些皮毛能做御寒衣物的猎物,要想剥下来的皮毛更值钱,那皮毛便要尽可能不受损。
这便要求射手的技术要精湛无敌,眼神要准,手法要快,得射中猎物的腹部,或是眼睛耳朵之处,才能不损害皮毛。
众臣子听了,一时也兴致大涨,都摩拳擦掌着,等着明日的较量。
宴饮散去,猎场的管家便带着人手来收拾东西。
张富贵是这猎场的管家,也是平日里看守秋园的人。
有秋猎的时候,这里就比过年还热闹,不然平日里,猎场安静得不行。
与他们这些看守的人作伴的,只有时不时从山上下来的野物。
他管着这猎场,时常骑马巡山,自然技术也很好。
从小家里的孩子跟着他骑马上山,也早就学会骑马箭射。
张富贵的独女张春雪便是从小跟着父亲上山的,家里几位哥哥都擅于骑射。
本来张春雪觉得,这世间再无人比得过自己的父兄了,今日见了永嘉帝,才知道自己是眼界太浅了。
不说永嘉帝,这些武将臣子,其实个个在她父兄之上。
为何张春雪在这里长大,却会这般觉得呢。
那是因为她虽然生在这里,不少时间也养在这里,但她出生时,先皇已经是白朽老者,压根没怎么来过。
便是先皇兴致起来想来看臣子骑射,那时候张春雪也不在。
张家虽深居这里,但别小看这种猎场看守的小官小吏。
正因为一家独大,所以张家在这附近那是运近闻名的富贵户。
不过张富贵虽生了女儿,也常带她上山,却不想将女儿培养成身强力健的女武夫一般。
是以打从开蒙起,就让人带着女儿去苏杭读书,那里养出来的女儿家娇嫩。
这才是张富贵想养成的女儿。
如他所愿,张春雪养的娇嫩可爱,虽会骑马,但因为不是活在马背上,所以并没有生活在这边的姑娘的那种粗糙。
手脚依旧细嫩。
再加上张春雪既是独女,又是幺女,家中不缺吃食银两,从小被捧到大,性子也跟那些京中贵人的姑娘差不多。
男女有别,所以刚刚这边一大堆男子在的时候,张春雪是远离的。
不过虽然只是远远看着,都不由看直了眼。
她回猎场已经三四年了,但前两年皇帝刚登基,没来秋猎过,是以这也是张春雪第一天看到永嘉帝。
小姑娘一颗心,立刻就像被投入石头的池面一般,荡漾开了。
张春雪自然是不用帮忙收拾残局的,可却怎么也不舍得走开。
她走到永嘉帝刚刚坐着的地方,来回徘徊,等回了自己家中,也不愿意去睡觉。
而是坐在正厅等着,张富贵是办事的主管,自然没那么早回来。
张春雪等啊等,总算看见影壁那里转进了父亲的身影。
她蹦蹦跳跳赶紧跑过去,抱着父亲的手臂,“父亲,皇上的行列人马,要在猎场待几天啊。”
张富贵拍开女儿的手,状做训斥地道,“都说了女大避父,你不小了,不能再这样像儿时一般没规矩。”
张春雪撇撇嘴,又问了一边,张富贵这才说,“七八日吧,不过除去两日回京行程,也就在这里三四日。”
张春雪掰着手指算着时间,那也就是说只剩下两三日了。
一时间,张春雪仿佛要和情郎远别一般,面带愁容。
张富贵听她一个劲的问,这才察觉出不对劲。
屋里的姨娘过来给他捶肩捶背,张富贵让她下去,这才质问女儿,“你个小姑娘家家,在想些什么,皇上,是你能肖想的吗?”
张春雪显然是不服气的,她也不差好吧,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有身材,怎么肖想不起了。
张富贵是真的疼这个女儿,他送女儿去苏杭进女私塾,是为了让她找个好人家无疑,但也不用找这天底下最至高无上之人。
这样的人做女婿,便是他把自己的女儿杀了,他这个做岳父的也不敢说什么。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