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说个没完,柳秋娘听着也慌,膝行往前,柔着嗓音哭诉,“皇上,臣妾是真的身子不适,只不过早晨起来躺累了,想着在院子里活动筋骨,正巧秦昭仪她们就来了,都是巧合啊。”
秦柳瑟心道,这位柳秋娘其实也不蠢,瞧她跟永嘉帝说话的语气,哪里有方才跟自己说话时的怨气和骄矜了,真是温柔婉约得很。
永嘉帝却没有听之任之,而是示意青青接着说。
青青说完,永嘉帝也没说什么,只往嘴里送了两口米饭,又抬手,示意王乐瑶的侍女接着说。
柳秋娘给王乐瑶和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乱说话。
但纵使平日里王乐瑶再捧着柳秋娘,在她面前做低服小,一副任她使唤的样子。
可在永嘉帝这尊大佛面前,王乐瑶和侍女,哪里还敢造次,就跟小妖小魔原形毕露一样,哪里敢撒谎。
说到底,这不过一件很小的事情,但因为柳秋娘这么一闹腾,捅到永嘉帝面前来,就成了不得不由永嘉帝做主的大事了。
听他们说完,永嘉帝的午膳也早就用完了。
青草捧着茶水给他簌口,青竹捧着面盆给他净手。
永嘉帝淡然地由着侍女们伺候,净完手,接过侍女递上来的干净棉帕子,擦干净手掌上的水珠子后,将手帕子丢进面盆里。
他不开口,殿内的人,秉着鼻息不敢说话。
终于等到永嘉帝站起身,却只听他淡淡的声音从高处飘来,“秦昭仪此时办的并无不妥,且还对你网开一面。”
柳秋娘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好似落了空。
又听永嘉帝道,“这七日里,你好好反思自己因何以下犯上,且将《女诫》每日誊抄上一遍,好好反省。”
秦柳瑟真是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不过在永嘉帝面前,只收敛着做人,默默低头不说话。
永嘉帝也是个明白人,秦柳瑟对柳秋娘的处罚,压根不算重,可偏偏有的人就看不清,非要跑到这里,撞一撞南墙,才晓得利害。
都以为自己的可以是受偏爱的,特殊的,偏偏看不清在永嘉帝心里头,后宫的嫔妃是什么样的存在。
不过是繁衍子嗣,安定后宅,轻易别找事。
这一点上,秦柳瑟以为自己算是看的明白的。
要在男人,还是永嘉帝这种帝王手底下讨饭吃,与其琢磨如何跟旁的女人争奇斗艳,倒不如多琢磨帝王的喜好偏向。
顺着他,不求只取一瓢的日子,总归都不会过得太差。
可偏偏大部分人都爱争奇斗艳,殊不知鲜花一茬一茬的,永远都割不完,也永远有年轻姑娘在排队瞪着踏进这座宫门呢。
柳秋娘闻言,抬眸眼含秋水望向永嘉帝,颤抖着下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皇上!”
像是在抱怨自己的情郎,怎会如此不疼惜自己。
秦柳瑟却看得想笑,这种时候,就应该低头谢恩,赶紧回去,以免再烦到永嘉帝。
柳秋娘把他当情郎,却不知他的情郎有数不完的女人。
龙榻上再怎么热烈,那都是夜里的事情,白昼里,他便是尊贵无比的帝王,而她,不过是供人解腻的女人罢了。
柳秋娘这般眼含秋波,可永嘉帝是一个眼风都懒得给她。
说完这话,便起身要往浴间去,“都散了吧,时辰不早,各自回去用午膳。”
一时间,自然便各归各巢。
因着这桩突如其来的事情,秦柳瑟连毓秀宫都没去,只等着午后打盹起来,再去跟李贤妃说早上送礼的事情,有个交代。
倒是永嘉帝对柳秋娘的态度,让秦柳瑟有些意外。
永嘉帝公事公办秦柳瑟能猜到,但是明明最近召幸柳秋娘次数不少,却似乎没有多想怜香惜玉的样子。
难道永嘉帝,真是对后宫惹事的女人,过于不耐烦了?
回过神来,秦柳瑟已经走到了舒月轩,等午膳抬进屋里,就也不去想这些事情了,好歹有七日的清净,不用见着这位柳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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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里,永嘉帝翻的是秦柳瑟的牌子。
不知为何,今夜去侍寝,让她有种要去面见师长的错觉。
许是因着今日处理柳秋娘那件事,让自己有了这种异样的感觉。
秦柳瑟走进内殿,永嘉帝正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拿着一册竹简。
本朝虽已盛行纸书,但仍有不少古籍,都是用竹简记载,所以永嘉帝这屋里,也有不少竹简。
秦柳瑟上前行礼。
永嘉帝跟往日一般,示意她坐下。
秦柳瑟起身,寻了罗汉床下首的凳子坐下。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屋子里落针可闻,只偶尔听得见永嘉帝竹简碰触的声音。
过了许久,永嘉帝才看向秦柳瑟,开了口问,“爱妃怎的今日如此,娴静。”
永嘉帝顿了顿,似乎才找着“娴静”这个词。
秦柳瑟脸红了又红,实在没想到永嘉帝会这样调侃她。
一来,秦柳瑟的位份,着实不能叫“爱妃”,可不知从何时起,永嘉帝就一直这样唤她。
在这屋里,在情意起时。
二来,“娴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