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和青草如今算永嘉帝跟前的大侍女,两人同住一屋,说这些话小点声,也不怕有人听见。
青草听到青竹这话,心里有些语塞,也不知道这位青竹到底怎么想的。
秦昭仪那样一位主子,怎会特意在皇上面前说她一个下人的坏话?
不过刚刚青竹从前头回来,一进门就把门摔了,气得半死,所以才不愿再送茶进去,捻了青草送过去。
青草心里着实不理解青竹对秦昭仪武断的猜测。
要她来说,这两人,一个天一个地,压根就没得比,青竹也压根就用不着跟秦昭仪吃醋。
青草在心中叹息一声,这段时间来了承乾宫伺候,跟皇帝离的近,每回有新人来伺候,青竹便总要酸言酸语说上几句不是。
不是挑上那位秀女这里不好,便是挑伺候的妃嫔那里不好,那里有问题。
不过毕竟是从西北一起过来,又相处了这么多年,青草跟青竹多少也是有点情分的。
占着这么高的位置,做了不对的事情影响不好,便提醒她说,“跟着娘娘这么久,又到皇上身边伺候。咱们的福分,也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有这样好的差事,做好咱们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皇上要宠幸谁,前头谁跟谁又在拈酸吃醋了,关我们什么事。而且我瞧着那位秦昭仪,也不是难相处的。皇上喜欢他,自然有他的道理。”
听了这话,青竹无语的笑道,“哪一位能被翻牌子的贵人不是受皇上喜欢的?”
青竹的意思便是,后宫的女人那么多,能被永嘉帝翻牌子,自然是永嘉帝,心里对她有点意思,但是这种意思能维持多久谁又知道呢?
所以这对她来说反而不重要,宠爱不重要,位份才重要。
就像她们家辛淑妃,多久没回京城,多久没伺候皇上了。
这不一回来,便又有了源源不断的宠爱,还成了四妃之一,这才是别人求而不得的。
青草皱皱眉,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道理,偏偏单独拎出来,又好像都说得通。
说不得青竹激励自己久了,已经自成一套思维,等闲人还真是说不动她。
而且听着青竹这话的意思,是觉得她自己很有希望的样子。
“再如何那都是贵人,而且这都不是我们能议论的事情。”青草怕青竹这样僭越了,舍不得把话说重了点。
“皇上的宫里可不是铜墙铁壁,这些话你可要少说点。只要皇上宠爱,再说了,皇上宠不宠爱,那都是皇上的女人,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青竹坐在自己的前面妆奁前,说是妆奁,其实就是她和青草共用的一张小桌子。
桌子的上头,是一面从宫外带进来的圆圆的铜镜。
他们不像那些做主子的,有自己专门装着胭脂水粉的妆奁,并不精美,就是特别简陋,
但这个地方,每天夜里,青竹都要在这里坐上一炷香的时间。
每月拿了月银,她便会托人从宫外买些胭脂水粉,还有香膏进来,每天都要对着自己镜子倒腾自己的脸。
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观赏了片刻自己的脸,然后转偏过头看向坐在榻上的青草,嘴里说道,“青草姐姐,你可真是忠心耿耿。这句话,就你知道我知道,谁还能知道了?”
青草有些无语,她低头弯腰,脱掉自己的鞋子,把腿放到榻上,盖上被子准备睡觉。
青草觉得做下人的就应该安守本分,可在青竹眼里,却只觉得她有些蠢。
青竹抹完脸,又抹了抹手,跟着青草一起躺到了榻上。
她眼里带着些许精明和干劲,小声跟她说,“什么下人主子的,做下人还是做主子,不过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你瞧瞧,前头这个月里,后宫人人都在羡慕谁?”
“不就是那位一举得男的张婕妤,她以前是什么?也不是什么官家小姐,更别提什么勋爵侯府里的贵女了,不过是一个农户家的小丫头,被卖去做下人了。”
“可你瞧瞧,她倒是命好,这一个翻身,就成了尊贵的婕妤。”
青竹心里是羡慕的不得了的,虽说她羡慕自家主子辛淑妃得荣宠。
但脚踏实地一点,现如今她却觉得张婕妤的路才是更适合她,都是小门小户出身,她想走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路子。
而且在青竹心里,甚至是觉得自己比那位张婕妤更配当永嘉帝的女人。
那位张婕妤,实打实的就是农户家出身的农家姑娘,而她,多少是算城中人,只不过是碰上饥荒,家里爹娘没了粮食,便把她卖给了辛家。
青竹心里觉得,她多少从小也是在书香门第中被熏陶着长大的,便是书香门第的丫头,也比那起子农家女有底蕴,有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