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想出声叫住她,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只静静地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
事实上,他早已后悔当初定下的三年之约!
不为别的,只因,他想和眼前这人,分秒不离!
她性子活泼,却又聪慧机敏,永远能及时地为自己排疑解惑!
只是,她却坚持,为人君者,当言而有信!
他懂!可他又不想懂!
这两年,若不是他从中阻拦,恐怕上官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得知,雪灾之事一完,先帝的一年孝期一满,上官家便源源不断地有媒人上门!他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还是舅父“咳咳”两声,“既如此,不如先定下。”
“怎么定?我已经说了三年不娶!”
“口头定!”
程琦吐了三个字,便低头退了几步,离了宫门。临走时,还不忘瞟他一眼,那意思分明是:看你小子能不能领悟了!
宴清愣了半晌,安公公躬着身笑道:“陛下,老奴听说,将军夫人从前是在将军府做事的,后来,他们才成的婚!”
“做事?”
宴清忽似想到什么,“对,我也让她进宫为我做事。”
“呃……”
宴清没有听到小安子的腹诽:我不是说让她来做事,是说让你直接和人家摊开谈啊!
那以后,上官蓉便成了他身边的女官。
某一日,他突发奇想,故意撺掇歆瑜、和姗她们,见了她,就亲昵地喊“嫂嫂”!
果然,不久后,听说,再无人敢去上官府了!
如此一来,也算是舅父说的“口头定”了!
这么想着,宴清低眸笑了一下,全然忘记那段时间,上官蓉除了公务,几乎不和他说一个字!
……
上官蓉刚走到宫门,家里的马车就已等在那里。
侍女翠珠小步迎了上来,“小姐今日怎么这么晚?”
上官蓉点了点头,“嗯。有点事耽误了。”
翠珠轻轻扶着她的手臂坐上了马车,这才坐在车外,示意车夫赶车。
车内的上官蓉,轻轻脱了冠帽,放置在一旁,仔细端详了许久,谁能想到,如今她日日出入这座宫廷呢?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曾经,也想长大后,踏入江湖,寻到他,问问他究竟为何?这两年,她发觉,这样的心思越来越少了!
尤其雪灾之事,她看了太多的人流离失所,知道了这世上,原来不是人人都如自己这般可以被护在家人的羽翼之下!
如今,她有这样的机会,可以站在帝王之侧,做更大的事,帮助更多的百姓免受苦难,岂不更好?
上官蓉的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眼角,微微闭着眸子,靠在马车上。
想到雪灾之前,宴清一人潜入上官府,她眼尾的笑意止不住就荡漾开来。静姝公主走后,她再无了理由可以入宫,那段时间,她虽然每日也在鼓捣药草,却终日觉得空落落的。
深夜听到门口的动静,一开门,竟是当今陛下,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他说:
“小飞去钦州迟迟未回,实在无处诉说。”
“虽然下了旨去赈灾,却还是害怕!”
“害怕自己做不好,毕竟这是登基以来,第一次下到民间去处理灾情……”
说着说着,她看到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微微颤抖。
她深深吸了口气,伸手轻轻捂着他的手,冰凉入骨。
“你在外面站了很久吗?”
宴清浅笑了下,“不久。”
沉默一瞬,“从你吃完饭时……”
上官蓉的手紧了紧,打算松开,“我去给你拿个手炉。”
没想到却被他反握着,“不用,这屋里很暖和,一会儿就好了。”
上官蓉垂睫看着被他紧握的手,挣了挣,他旋即松开,立刻轻声道:“对不起。”
两人俱不再言语。
半晌,上官蓉转身出去了一会儿,捧回来许多药包,装成一个包裹,轻喘着气道:“这些,想必你能用上。”
宴清轻轻笑了下,“好。”
说着,便直接收了过来。
“跟你说了许多,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上官蓉至今也想不明白,她当时为何抓着包裹不放。只一瞬间,包裹被她紧紧扯着。
宴清有些莫名,回眸望着他。
“你……你身边……应该有许多太医……这些……会不会……用不上?”
宴清思忖了下,“有太医,想来也用的上。雪灾之地,一定是缺医少药的。”
“那……好吧……”
看着宴清的步子迈出了门槛,她微不可闻的声音,“那,我能去吗?”
宴清瞬时转过了身,“自然可以。跟着太医署的人一起便可。”
“好!”
马车外,翠珠的声音传来。
“小姐,到了。”
上官蓉敛了敛神色,执起冠帽,弯腰探出了头,祖父早已等在门口。
“祖父,您怎么又在这里?”
上官健哈哈笑了一下,“这里好啊,晒着夕阳,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