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见状,轻咳一声,“此事,儿子也觉殉葬之礼太过可怖。只是,尚未深入想过。今日得母后提醒,不若两者兼而有之,如何?”
“兼而有之?”
程莞喃喃着,忽地恍然大悟,“你是说不论有无子嗣?”
宴清的一双明眸阖了阖。
“不错。只是,还未想出细则,接下来我会仔细让人出个办法来。”
程莞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颔了颔首,“好,既如此,事后若需要母后来协助,尽管来说。”
“是。”
停顿须臾,宴清转身本欲离开,却忽然想到什么,
“母后,许多事不要放在心上,您只要记得,您有儿子,有歆瑜,可好?”
程莞本已阖眸,闻听宴清如是说,恍然睁开,正遇上宴清那一双清澈坦然的眼睛。身为母亲,就这么被儿子看透,程莞顿觉有些尴尬,遂轻咳了下,笑道:“母后知道。你去忙吧。”
宴清这才恭敬地行了一礼,离开了。
外面的小蝶见宴清离开,这才提着裙摆使唤人进来收拾杯盏,为程莞摇着团扇,叹道:“奴婢瞧着,太子殿下真真的是大人了,很多事,不用说,他都能为主子想到前面了。”
程莞的眼尾勾勒出笑意,“是啊。他说的对。事到临头,当做则做。”
她低了低眸,暗自笑自己,自己竟然到如今还对宴凌云有些许余情,真是吃了一大碗豆子,都不嫌豆子腥!
……
日近黄昏,远处的天空皆被晚霞染上了一层浓浓的橘色,美轮美奂!
程莞立在殿门望了许久,轻声道:“本宫自己去走走,不要跟着。”
闻声,小蝶立刻示意其他宫人称是,快速从里间取了件外衣为程莞披上,轻声道:“天快黑了,奴婢过会儿去给您掌灯。”
程莞轻轻点了点头,拉了拉颈下的系带,朝着门外而去。
小蝶轻轻叹了口气,怎能不伤心呢?
本该一辈子相守的人,临到头了,还要算计?
唉!
……
程莞独自一人在宫墙之下闲闲游走,绕过去,又进了弯弯曲曲的游廊,仿佛一眼望不到头!她深深吸了口气,走不到头,便换条路吧。
故而,又捏着裙摆下了台阶,绕过郁郁葱葱的树木,心中思绪繁杂,不知走了多久,竟到了烟雨湖的边上。
她轻笑了下,这宫廷不过如此之大而已,走来走去,还是这么些地方!她矮身捡起地上的石块,“啪”地一下,扔进静如镜面的壶中,激起一圈圈涟漪的同时,周围有雀儿惊得飞起!
不过须臾,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是啊!
一块石子,尚能引起些动静;更何况是人呢?
只是,最终,总会归于平静的!
这么想着,程莞的倦怠之色,少了些许,低眸转身准备回去,却发现,罗永不知何时已然立在那里。
怔了一瞬,轻声道:“罗相?”
罗永也不行礼,只拱了拱手道:“打扰皇后娘娘赏景了。”
程莞浅浅笑了下,开口道:“本也无什么事。罗相可是东宫有事?”
罗永沉默了下,没有说,昨夜自进宫后,一直没有出宫。他心中有疑惑,却不好直接发问。昨夜在永定宫中,陛下明言,帝后情深,待他日二人皆去,望诸位臣工尽心辅佐。
由此可见,陛下已经动了伤她的心思,她怎还能如此闲淡?
难道她不知道?
可是,明明真妃娘娘都已经知道的了。
想到这里,罗永的心中微苦,连真妃娘娘都尚且派人求助自己,而眼前的这位,似乎总是独自扛着!
思及此,罗永摇了摇头道:“娘娘不必挂心,一切皆能解决。”
程莞低了低首,“是。我信相爷。”
“信?”
罗永有一瞬的失神,他尚且不知程莞已经决定先下手为强,只恍惚了一下,便抱拳道:“微臣定不辜负娘娘信任,一定尽力会护娘娘和您爱护之人的周全!”
突如其来的“表白”,程莞“呃”了一下,袖间的手相互磋磨了下,强压着思绪,平静道:“谢相爷。”
听到程莞的一声惊诧,罗永瞬间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只好偏了偏首,“这些都是微臣该做的。”
程莞低眸拨了拨手腕上的玉镯,轻声道:“相爷该回了。府中该等急了。”
原本平常的一句话,不知怎的,罗永硬是听出了些许不适,瞬间起了些毛躁之意,“不劳娘娘费心。”
说着,便转身离开。
刚迈出一步,又回过头来,“过些日子,娘娘便会听到相府和离的消息了。”
“呃?”
程莞的粉唇轻启,呆愣愣地立在原地,就那么木然地看着罗永离开。
远处的廊柱之后,罗盛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兄长真是……
他快步从一侧朝着罗永的方向而去。
临出宫门之际,空旷的广场上,罗盛高声唤了一声步履匆匆地罗永,罗永瞬间止步,凝眸望着他:“你不是今夜当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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