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自然是后宫诸人皆聚在中帐之中用的。
方出帐门,一股冷气便迎面而来。程莞拉了拉大氅,转头对小安子交代道:“夜间仔细陛下的身体,这山里更深露重,比宫里更冷了几分。”
小安子恭敬应下。
心里苦笑:陛下自己都不注意,咱们注意又有什么用?
这几日,陛下越发大胆了,不然,今日马车上晕厥之事,也不会发生,也不让同皇后娘娘禀报。
殊不知,程莞转了个弯,便朝小蝶低语了几句,小蝶便飞快地离去。
绿竹在一旁轻声道:“主子,是看出什么了吗?”
程莞的唇角微微勾起,尽管陛下面上无碍,其他诸人或许都看不出什么,可是自己却是临着他坐的,眉间的那点疲态,她更是尽收眼底。
想到今日小蝶提到的林芝宇到过龙驾之中,程莞心中已有了判断。
“只是问问,心里也好有个预期。”
绿竹轻轻地点点头。
“晚一点,让程将军来一趟。”
“是。”
……
一见到林芝宇,程莞便开门见山,“你是知道的,本宫对医理也颇感兴趣。所以,今日,龙驾里究竟生了何事?”
林芝宇神色略显慌张,抬眸望了眼程莞,立刻低下头去。
“陛下有令……”
程莞凝眸盯着林芝宇,“你既已入了本宫的帐子,还指望瞒得住本宫吗?”
林芝宇轻轻叹了口气,皇后娘娘一向聪慧。
若今夜没来过也就罢了,可是既然他来了,不说也毫无意义。
思及此,他拱手道:“回娘娘,陛下今日情绪激烈,头疾突发,加上山间寒冷,故而较之从前都甚。”
果然如此。
程莞一甩衣袖,居在主位,“如今如何了?”
“微臣已替陛下扎针压制,暂无大碍。但,依稀听苏美人提到,她母家寻了个草原之地有名的巫医,极擅疑难杂症,十日之内便可让陛下恢复如常。还说,明日便会随着王子的车驾而来。”
林芝宇皱眉回想着,看在程莞眼里,此景极为熟悉。
当年,清儿卧床不醒时,林芝宇也曾这般拧眉思索,神色不定。
“你对巫医一说,不信?”
程莞发问道。
停顿一瞬,“回娘娘,不是不信,是压根不可能有。陛下这是旧伤拖拉太久,毒素侵入骨髓。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怎么会有这样的圣手,十日便可医治旧疾?”
程莞轻轻捏紧手上的帕子,良久,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今夜,就说是本宫疲劳赶路,略有不适。你先回去吧。”
“是。”
巫医会来,随着王子的车队?也就是说,长公主是知道的。难道巫医是靠谱的?还是说,长公主上了年纪,开始信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正想着,程琦掀帘入内。
“头疾突发?”
程琦听完程莞的描述,大惊失色。
“姐姐的意思是?”
程莞蹙眉轻轻摇了摇头,“本宫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若是属实,陛下的身体,恐怕……本宫可不信什么巫医,林芝宇已经得了韩远山的真传,他都无可奈何的事,怎么可能有人十日之内能够根除?”
程琦轻轻颔首,“臣弟这就去加强护卫,以防不测。”
闻言,程莞的面色轻松了几分。她就是这个意思,虽然如今的清儿已经能独挡一面,但是,她喜欢防患于未然。
叫程琦过来也是这个意思。
接下来,还需要知会清儿一声。
谁料,清儿闻听此事后,却神色淡淡的。程莞以为他今日赶路辛苦,便没说什么,让他回去休息了。
……
翌日一早,宴凌云和诸臣一起策马前往狩猎。程琦和程莞远远地互相点头示意了下,便翻身上马,跟在宴凌云的身后。
无论如何,宴凌云不能在狩猎时出了意外。
程莞领着女眷和孩子们在外围骑了会马,听到宫人来报,图王子到。程莞连忙拉紧缰绳,率人去迎接。
铁勒图如今已是人高马大,比其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到程莞,亦是有礼有节。
程莞轻轻颔首,着人迎接,细细端详着铁勒图,柔声道:“你母亲可还好?多年未回,此番怎么没有回来?”
铁勒图停顿了一瞬,“我母妃年前染了恶疾,幸得那然巫医的救治,如今已经大好。只是,舟车劳顿,我不放心,故而没有来。”
说着,指着身后的一位黑纱遮面的女子。只见那女子双手交叠于胸前,俯身行礼。
程莞微微点头,复又看着铁勒图,“你父王呢?他如何了?”
铁勒图的神情变得有些黯然,却只是一瞬,“父王喜爱武学,如今已闭关半年了。”
闭关?练武?
这完全不像是铁勒青的作风。
“那平日诸事……”
程莞示意铁勒图往营帐走去,边发问道。
“图儿已经成年,都是图儿在做。”
程莞了然,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图儿了不起。”
铁勒图憨憨地挠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