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瑞雪兆丰年,一点不假。
皑皑白雪过后,开春一来,活泼的歆瑜,已经拖着寿儿掏遍了宫城内所有的鸟窝。
程莞瞧着歆瑜排成队的小东西,低眉笑着,伸手点了下她的头。
“你呀!跟你的静姝姐姐学学,每日就知道瞎跑!”
歆瑜扭头,冲程莞吐了吐舌头,“书有什么好学的?它们多有趣!”
说着,抱起一个鸟笼,朝宫外跑去。
风里,留下她娇俏的声音,“我去寻父皇啦!”
绿竹立在一旁笑道,“咱们公主这活泼性子,真好,每次一回来,主子您笑得都多了!可是……”
程莞转身回到廊下,“可是,她却偏偏不愿意同本宫住在这里,是不是?”
绿竹讪笑着应是。
陛下并没有明令禁止各宫公主皇子必须另立府门,偏偏二公主从去年便闹着要单独住,以至于今年一过年,便直接搬到了合暖苑!
虽也未出皇宫,可是,毕竟不在一个宫门内,她们母女见得便少多了。
这还不算,她还央求陛下,必须也得给寿哥哥单独的府邸,并且,不能在宫内。
凤鸾宫一下子少了两个主子,所有人都觉得很不适应。
程莞虽然嘴上不说,总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孩子们。绿竹和小蝶也都知道,她的心里必然是空落落的。
程莞随手取了本书翻着,倒也自在。
虽说孩子们都不在,可是,这样的闲暇时光,别有一番趣味。下面的人猜不到,可是她的心里是有数的。虽然,她勒令阖宫的人都不能议论皇子公主们的私事,可是,依然有好事之徒,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
想到去年请辞的王嬷嬷,程莞的心中也是一片怅然。
她知道,那事并不怪她。可毕竟,她平时看护孩子的时间最多,竟然让那样的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她哭着跪在自己面前求死。
最终,程莞无奈,允了她还乡,还嘱咐春儿在宫外为她安置了宅子,安养晚年。
这么想着,听到有人来报:三皇子来了。
程莞连忙坐直身体,放下手上的书,正欲起身去门口迎着,宴寿已经走到了门口,双手执礼,“给母后请安。”
程莞一脸慈爱地牵过他的手,“进来让母后看看。”
宴寿也是满面笑意地应下。
“府邸可还适应吗?若有不合适的,跟母后说。还是让你绿竹姑姑跟过去吧,你们相熟些。或者,要不还住回来吧?”
程莞一连串的发问,引得小蝶和绿竹掩面低笑。闻声,程莞抬眸瞪她们一眼,又关切地看着宴寿。
“儿子很好,母后安排的很周到。母后近来可还好?”
宴寿恭恭敬敬地笑着答道。
程莞笑着回道:“母后一切都好。”
“那儿子就放心了。昨儿个,儿子从民间的古书店淘了本书,想着母后会喜欢,所以今日便进宫了。”
说着,宴寿从怀里掏出一本发黄的旧书,双手呈给程莞。
程莞接过一看,竟是一本杂游广记。随即,面上一喜,“这样的好东西,费了不少功夫吧?”
宴寿却轻轻摇头,“儿子尚且年幼,闲暇时光多,不费事。”
程莞含笑点点头。
她常年居于宫中,这两年因着宴凌云的身体更是不曾出过宫门,能得这样的书打发时光,着实增添了不少乐趣。
“好好好,母后很喜欢。”
宴寿大受鼓舞,“下次儿子再来给您寻。”
“嗯。”
母子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程莞强留了宴寿在宫中用了晚膳,这才放他离开。
夜里,更衣入睡时,绿竹轻言道:“主子,奴婢瞧着,三皇子并没有将那事放在心里。”
程莞停顿了下手上的动作,转而轻轻叹了口气,“或许吧。你与他尚且亲近些,多关切些。”
“是。”
冲门口的小丫头点头示意了下,进了自己的房间。小蝶睡眼惺忪地问:“主子没什么事吧?”
绿竹摇摇头,“没有。只是,我看三皇子已经忘记了那件事,咱们主子,却不容易忘。”
“唉,哪有那么容易?”
小蝶叹了口气,睡意也去了大半。
去年中秋,陛下的身体尚好。阖宫的人,其乐融融,晚宴之后,各回各宫,倒也一切祥和。谁知,当夜王嬷嬷似梦魇了一般,夜半起身,捉着宴寿的手,一个劲儿地念叨:“好孩子,为母妃报仇啊,为母妃报仇啊!”
宴寿睡的迷迷瞪瞪,反复确认:“嬷嬷,你怎么了?”
王嬷嬷却依然不罢休,猩红着眼睛,抽了宴寿一个耳光,“你认贼作母,枉为人子!”
宴寿被打的当场愣住!
后来,还是起床小解的歆瑜,听到了宴寿殿中的动静,这才大声喊了几句,众人赶到时,王嬷嬷倏然昏倒,不省人事。
宴寿只愣愣地问了句:“母后,她说我认贼作母,是什么意思?”
众人皆是一愣。
从小到大,宴寿的性子柔和,从来不曾用过这样的词同程莞说话,如今能说出来,可见王嬷嬷的确是说过!
绿竹先是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