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痛苦地趴在床侧,也许,那个时候,她便知道,他绝不可能办得到!如今,他不仅还没有办到,她还竟然莫名丢了性命!
他该多派些人的,他该日日来的,他该早一些同父皇母后提出将她接至宫中的!
悔恨的泪水,滑过宴清的脸庞,浸湿了莫霜的头发。
他轻轻用衣袖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和血迹,这才留意到她的脸上分明还带着几丝笑意,手上也还捏着新绣的帕子。
那日,
她说:“殿下,霜儿绣的慢,您得多等几日。”
他很是不好意思,“都怪我,竟然不小心弄丢了你先前绣的那条。”
她轻轻摇摇头,“无事,霜儿再慢慢绣一条就是。”
他轻轻地掰开她有些僵硬的手指,将帕子置于手中,上面已经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看起来颇有几分瘆人。
宴清将帕子捂在眼前,表情痛苦。
程琦立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
这对宴清来说,太残忍了。半生顺遂的少年,忽然被人杀了心中挚爱,任谁,都不是那么好扛过去的。
他转身朝着外面的护卫示意了一眼,他们便开始着手收拾起院落中的尸身来。
这座小院,是清儿派人亲自护着的。他知道,如此养着一名女子,甚有不妥,但为免舅甥之间生有嫌隙,他始终沉默,不曾提过质疑。
方柔笑着说:“你们果然是舅甥,竟然都能做出同样的事。”
他无奈地讪笑。
“既如此,也不好彻底不管,远远地派个人守着,省得太子年幼,护得不周到。”
方柔温暖的手握着他的大手,温声建议。
他伸手揽过她的肩,当即应下。
一直以来,他派的暗卫从未报过任何可疑人员的踪迹。他几乎要将此事彻底忘却,甚至,他想,或许,若是陛下因身体故去,清儿也许能把她接进宫去。
尽管,她可能对清儿有利用之嫌,但看得出来,她也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
谁料,今晨一下朝,暗卫便传消息来,小院所有人尽数被诛。
他来不及核查,直接奔了东宫,候着清儿。
其实,不难看出,杀人者,手法专业,快准狠,不留余地,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莫霜只是普通女子,就算在岐国和汝王小有交集,但,他们断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上都杀人!
能在上都如此悄无声息的杀人……
程琦深深呼了口气,转头看了宴清一眼,只有那一个人了。
他不能单独做决定。
天色阴沉,令人烦躁。
程琦耐着性子,温声道:“清儿,我们先回宫吧,想必你母后很是担心。”
宴清颓丧地抬起头,“我不走,她一个人会害怕,我要在这里,守着她。”
程琦转身大步走到他的跟前,喝道:“清儿!你是白日出宫的,你不要命了吗?你的母后呢?妹妹呢?”
宴清的眼眶蓄满泪水,瞪了半天,终是妥协下来。
程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舅父一定会帮莫姑娘料理妥当。”
而后,朝着旁边的护卫道:“送殿下回去。”
宴清深深地望了眼莫霜,转身离开。
程琦交代了诸多事宜,即刻便也进了东宫。
……
一入东宫,便看到清儿正伏在程莞的双膝,痛哭不止。
程莞垂着眸子,轻声安慰。
看到程琦进来,程莞止了眼泪,示意殿内的侍从悉数离开。
对宴清温声安慰了好几句,程莞这才对程琦开口道:“此事,不宜外扬。琦弟,你……”
程琦抱拳应下,“是,姐姐放心。臣弟自会安置妥当。”
程莞的眸中忧虑未散,面上绽出笑意,“琦弟若是有空,再好好教清儿一些攻防之术吧。”
程琦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当即应下。
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无论是谋略、还是武艺,清儿若是长于攻防,这样的事恐怕会少很多。
姐弟两个对望一眼,未再言语。
看着宴清收拾妥当,程莞这才和程琦一起离了东宫。
“今夜,清儿恐怕无法安睡了。”
程莞轻轻叹道。
“臣弟的错。”
程琦低眸垂首。
程莞微微摇头,“若是他想杀,岂是你拦得住吗?只是,这事,从一开始,便不该瞒我。”
“是。”
“若是初时发生,或许尚有转机。”
程莞嘴上说着,心里也无甚底气。于眼下的陛下而言,清儿大约是最恰当的人选。所以,他不允许他有任何可以为人诟病的地方!
清儿不像他自己,他是凭借自己,坐上这个江山,而清儿,是继承他的江山!
姐弟二人正走着,小安子不知何时已候在那里。
“皇后娘娘,程将军,陛下有请。”
两人对望一眼,有礼道:“有劳了。”
方入永定宫,映入眼帘的便是宴凌云冷眼坐在那里。
程莞深深吸了口气,双膝跪地,“陛下,臣妾教子无方,请陛下责罚。”
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