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案结的很快,从案发到结案,前后不过十天,一起简单的案子,拿到结案陈情,裴景宁并不意外。
在公门中,那怕一件很小的事都要走流程,何况案子中有人死了,这件案子再简单也不会简单到哪,能结这么快,他还是比较意外的。
因他新官上任,这些官员还没摸到他脾性,所以比较用心?
裴景宁不动声色,例行公事检阅签字。
一页又一页,翻阅下去时,他发现这件案子,一并不简单,二陆大人办的既快且证据充足,但案子前后几乎没多费人力、经费。
若有所思抬眼,“所有证据都从犯人口中审来?”
裴景宁怀疑办案人员过度使用刑罚。
陆大人连忙说明:“回大人,下官并没有烂用刑罚,下官能顺利撬开疑犯之口,得力于滕捕头搜集到的证据充分并有说服力。”
这是陆大人第二次在他面前提滕捕头。
经历过官场、职场的人都知道,功劳会被一级一级盘剥,到最后真正经手办的人反而什么都捞不到。
滕家,裴景宁当然听过,伯爵府次子,陆大人与之有姻亲,找到机会就提携,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事办好了,举贤不避亲,他并不介意。
裴景宁微露笑意,“案子办的不错。”
“多谢大人夸奖。”
如陆大人猜测的那般,新来的裴大人并没有吝啬嘉奖,参与办案人员,依功劳等级都得到了相应的奖金。
滕冲拿到银子要请叶芝客,被她拒绝了,他不依,非要请。
叶芝说:“如果滕大人非要谢我,那就帮我付一个月的书肆会费。”
“这才几个小钱,不行,我一定要请。”
“那我选地方可以吗?”
滕冲一愣,“当然可以。”面上爽朗,心中道,这家伙莫不是想宰我一顿大的?
滕捕头的神色当然没逃过叶芝的眼,她笑眯眯道,“走吧,滕捕头。”
事实是:滕捕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叶芝选了个只摆两张桌子的小食肆,连酒带菜只花了几百文。
酒菜下肚,二人兄弟情更热了。
“叶小弟,下次哥还请你帮我破案子,中不?”
叶芝笑而不语。
“哥就当你答应啦。”说罢,一手搭在叶芝弱肩的小肩膀上,“来来,哥敬你一杯……”
几日后,京城南城区一银匠铺子全家上下数十口人被杀,现场惨烈,影响恶劣,连皇帝隆启帝都知道了。
“子谦,朕命你十天之内破了此案,给老百姓一个交待。”
“是,陛下。”
这次案子,新调任的大理寺少卿裴景宁亲自下场,带着陆大人等一干人到了案发现场。
一妇人正半跪在地上,手边有一把带血的菜刀,妇人木木的、双眼空洞,被捕头推来搡去像木偶一般毫无知觉,都不晓得为自己喊冤。
仵作很快验了尸。
“回大人,陶匠家十人先被迷药药晕,后被这把菜刀砍死。”
陆大人回禀了陶家现场勘查。
“回大人,所有房间,连灶间堆柴禾的杂间都被翻过,金银首饰等值钱的东西全都不见,初步推测是一起入室抢劫案。”
裴景宁腰别长剑,面容沉静,里里外外又走了一遍,最后蹲在被杀的男主人身前,查看了身上被砍的情况。
“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仵作连忙回道:“回大人,丑时末。”
裴景宁起身,“陆大人——”
“下官在——”
“控制水井巷,走访周边所有住户,务必查到昨夜所有出入人员。”
“是,大人。”
叶芝站在陶家门口围观群众中,大理寺的人还没到时,她就到了。
案安现场是南城典型的普通前铺后院中天井格局,主家老小七口人外加两个徒弟和一烧火婆子,一共十口人,全部遇害。
那妇人跌倒撑在地上,落在死者身边的菜刀都砍得卷刃了,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厅堂里血溅的到处都是,地上、桌子、椅子,比杀猪场还残忍。
安排好案发现场,裴景宁走到门口,滕冲跟着出来,侍卫、衙差清退围观群众。
白朗眉头一皱,低声嘟囊一句,“这厮怎么在?”
裴景宁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侧边。
叶芝朝他微微一笑,拱手行礼。
“你……”白朗刚要叫人把这厮抓起来。
裴景宁眼神制止。
白朗气不过,拐到叶芝面前,低声而语:“我家爷可不是附马爷。可不是什么人都会帮,再跟踪,小心打断你的腿。”
眼神恫吓这厮,结果这家伙面不改色,这脸皮得多厚呀。
白朗还要给点颜色给他瞧瞧,被裴景宁叫去,“赶紧问案。”
“是,大人。”白朗不甘心的白了叶芝一眼,转身去查案,问询昨天晚上附近住房有没有看到陶家有什么人出入。
滕捕头悄悄朝裴少卿看过去,见他负手站在门口听侍卫回话,溜到叶芝身边。
“你怎么来了?”
叶芝朝众人看过去,“跟他们一样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