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警察朝滩涂的下游走去,繁枳也忍不住,和身边的老奶奶说了一声,随后追了上前。
只可惜,她快要跟上的时候,却被其余的辅警拦在了外头,又警告着:
“不好意思,那边不允许过去。”
周围也有不少人围了过来,见此情状,纷纷好奇地问着:“怎么了?发生命案了吗?”
辅警不便说明,但是最开始那个报警人却直接说了出来:“滩涂下游,有人在挖河道。”
“挖河道?”
有人不明所以地询问着。
那个报警人点点头,见人多了,便开口解释道:
“对,这一片并不是地势最低的地方,为了不让之前泥石流的灾害再次发生,后来的施工队就将滩涂通往下游的节点建了一座小型的水坝,用来阻拦上游的河水,调节雨季的水流变化,可是不知道是谁,居然在水坝两边挖了坑,然后用松软的泥土作掩护,要是再这样下去,这个水坝迟早有一天会坍塌,这样的话,加上现在这片湖水的水压,下游的那些村庄也会遭殃的!”
有人挖水坝?
繁枳算是听懂了,可是心中也多了一丝疑惑。
即便水坝被毁了,受灾的就是下游的村庄,那好处是什么?
真的有人会喜欢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吗?
繁枳仰长了脖子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然而警察已经介入,把围观的人群全部赶走了,几乎一个不留。
离开的路上,繁枳偶然回头,只见那个奶奶,一个人蹲在滩涂旁边,孤零零的,本来就佝偻着身子显得格外孤单的背影,就变得更加单薄。
繁枳回去的脚步停顿,她转身,走到奶奶身边,询问着:“奶奶,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奶奶微笑着,摇摇头,道:“没有了。”
繁枳微笑着,声音柔和:
“我今晚能借住在你家吗?”
————————
“诶?她今晚不回来住了?”
曲楠端着空运过来的水果,放在一家人面前,略微诧异地问道。
谢衍时点点头,回答着:“刚才给我发了信息,说她找到住的地方,就不回来给我们添堵了。”
平时也看不出小姑娘居然会有这么叛逆的时候,今天早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让他差点以为这父女俩会直接打起来。
谢司的表情依旧冷漠,似乎从来没有为女儿的离开而生气似的,即便如此,现场还是能感觉到气氛明显的压抑下来。
曲楠看着窗外逐渐阴沉的天空,神色逐渐担忧起来:
“我们,是不是不该来这个地方?”
————————
临近傍晚的时候,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不算大,但是细细密密的,落在树林里,加上偶尔闪过的雷声和闪电,叫人心慌。
繁枳坐在窗前,看着外头的雨水,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奶奶端着一碗白粥,朝她走来。
“我来帮您。”
繁枳立刻起身走向厨房,跟着老奶奶端来两盘咸菜,放在桌子上,两个人像是真正的祖孙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聊天的过程中,繁枳知道了,这个年迈的奶奶名叫宋秋菊,七十多岁的年纪,丈夫早年间就去世了,一个人抚养儿子长大,儿子也格外孝顺,即便生活依旧贫困,但是他还是尽全力带母亲到全国各地旅游,看各地的风景。
如果不是那次泥石流的灾难,这个时候,宋秋菊应该可以抱上孙子了,这些年宋秋菊自己一个人,拿着养老金和当年事故发生后的慰问金,过着清贫的日子,
夜色渐浓,九点左右,乡村里也到了休息的时候,繁枳洗漱完毕,睡上了宋秋菊为她准备的软床上,悄悄往墙根退了退。
宋秋菊也躺在了床上,还不忘开着玩笑:“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吗?”
繁枳的脸颊微微发烫,小声嘟囔着:“不用了,我都十六岁了。”
“十六岁,那也是孩子。”
宋秋菊笑了笑,关掉了灯,伸出手,在繁枳背后轻轻拍打着,轻轻地哼着不知名的儿歌。
气氛那样平静美好,直到深夜,繁枳的呼吸平稳沉重,躺在她身侧的宋秋菊,却突然睁开了混浊的眼睛。
她沉沉地看着完全就像个小孩似的女孩,混浊的目光似乎有了一丝光亮。
宋秋菊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女孩细长浓密的眼睫毛,确定对方睡熟了之后,才支撑着已经垂老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尽量避免发出什么声音,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外,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繁枳,悄悄关上了门。
雨依旧下的很大,宋秋菊拿起了家里唯一一把漆黑的雨伞,走进了大雨中。
雨水让人们的视线变得模糊,宋秋菊趁此机会悄悄走到靠近水坝的树林之中,手中拿着一个黑色布袋包着的东西,悄悄走近被警戒线包围着的区域。
大雨没有让警察退缩回去,警戒线附近,依旧有着穿着雨衣的人在水坝附近来回巡视,只不过雨水终究是让原本对水坝进行的修建工作暂时中止,现场除了一盏探照灯,别无他物。
宋秋菊一脚深一脚浅地朝那个方向走去,握紧了手里的黑色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