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藉的雅室内。
韩休杰的脑袋里几乎一片空白。
数年来梦中浮现的女郎总是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直到他入京之前才突然清明。
眉目如画,端庄温软,国色天香,婀娜多姿。
正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是以西山寺中,明知道那位女郎身份尊贵,仍忍不住冒昧的过了去。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相似,可昨夜风云台的惊鸿一瞥,他以为或许就是她梦中的女郎。
不然他不过一贫寒士子,何曾有缘与这位贵女郎数次相逢?
镇国公府的女郎,与他,天壤之别!
今日再见,他更是难掩激动。
若非看到女郎正出手教训那些贵府郎君,生怕自己出声会搅扰了女郎,他几乎就要脱口疾呼。
短短数日之间,数次相遇。
佛曰:万法皆生,皆系缘分。
若非是女郎听出了他的声音这才出手相助?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后来出现的这位女郎才更像极了他梦中的女郎。
哪怕帽围之下的面容,他还无缘得见,可声音,仪态,还有混沌中给他的感觉都和梦中的女郎别无二致。
他怎么能忘记在初见镇国公府的女郎之后就打听过的镇国公府的事务——镇国公府的女郎是双胞姐妹。
这么说,他梦中的女郎是她。
冯云一直在看着韩休杰的神色,看到他脸上的震惊惊喜激动,冯云下意识的看向冯清。
……
帷帽之下,冯清眼底透着火光,袖下的手不自觉的又摸向了她的揽月匕首。
果然她恨极了他!
哪怕隔了十二年再见,她还是恨不得一刀捅了他。
看似温润和善,实则一股子的阴险狡诈。
都是他,她才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都是他,她才死的不明不白。
这次,她又焉能饶了他!
只是他为何这般看着她?
难道认出了她?
难不成他也和她一样,重活了一回?
不,即便他也重活了一回,看中的不应该是身怀武艺的冯云么?
冯清微不可微的瞥了眼同样看不到此刻是什么神情的冯云,退后一步,轻柔还礼:“诸位大人有礼。”
“吾姐妹只是恰逢其会,当不得重谢。”
言罢转身便走。
救了士子们的女郎如此谦逊,士子们不免心生懊恼愧疚感激等等情绪纠缠,然礼数尚在,也只有原地行礼相送。
“多谢女郎相救,若来日榜上有名,必登门拜谢!”
忽的一人高呼。
士子们惊愕,唤出此声的正是江阴士子韩休杰。
帷帽下冯清眉角稍扬,冯云回头,发现韩休杰看的不是冯清,而是她。
冯云嘴角挑起来,问:“你叫什么?”
韩休杰面带喜色:“江阴,韩休杰。”
一语出,惊整个风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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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摇晃着往镇国公府行驶。
车上,冯清托腮看着冯云,状似好奇:“你为何要问他姓氏?”
冯云似乎想了想:“他说榜上有名来着。”
冯清好笑:“他说,你就信?”
冯云也迟疑了,凑近冯清:“二姐姐也喜读书,那二姐姐以为他会有名吗?”
冯清眼底微动,弯了弯唇:“适才他唤你,我也就多看了几眼,他明堂饱满,应该会吧……”
“那就好了。”冯云道,“说不定还会和二兄一争长短。”
“不过,江阴呢,不止出美人儿,饱读之才也是尽显。”
冯清掩唇笑的促狭:“怎么?想结识一番?”
言语神情之间好似在问她,你才多大就心生了这些心思?
冯云哑然。
她这个二姐姐,可是许久没有和她开这种亲密的玩笑了。
倏地,冯云的脸色又泛红,目光也躲闪起来:“二姐姐,莫要乱说了~”
“好,我不说。”
冯清莞尔,而后倒还真的没有再说,也如冯云一般看向窗外。
彼时她初见那个狗东西,冯云就是这样调侃。
她原本没那个心思,就是因为冯云的话才心生了不该有的念头,更以至于她落得那般下场。
这会儿眼瞧着,还真是比用刀子来的痛快舒畅。
冯清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冯云眼底划过淡光。
……
夜色笼罩。
镇国公府与隔壁的侍郎府灯火通明。
图纸已经妥当,两府上下都在忙着给侍郎府的女郎准备及笄之礼。
于是人来人往的也没什么人留意冬怜匆匆出府,又匆匆回来。
灯火下,冯云把一卷纸放到火苗中。
倏地,火苗在纸上燃起。
纸笺化成了飞灰。
上面的字迹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江阴,韩休杰,家寒,上有一母,下有一妹,母于乡里乖张,众不敢惹也。妹贪享。”
还有另一行字,也是让冯云看了后眉头直皱的内容。
“数日间,众学子时聚于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