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莹及时压制住花玲珑欲要回击的恼怒之意,与萧明月共同将人护在身后。陆玥气势逼人,似乎只要女婢胆敢张口便叫她好看,柳文嫣则冷眼旁观:“我可没要你出头。”
这一下子倒显得陆玥多管闲事,顿时失了惩戒的由头。
陆九莹此时说道:“婢女蒙昧无知,还望玥翁主见谅。”
适才陆玥的刻薄并没有让陆九莹不悦,相反她态度谦卑,言语有德,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让陆玥宽心。柳文嫣将陆玥引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她知晓陆玥偏执,哪怕是人刻意为之,也要硬着头皮闯入圈套。
陆玥话至此处,不得不继续说道:“究竟是蒙昧无知还是心怀叵测,九翁主自个儿清楚,毕竟你们林义王府的人向来阴谋不轨,便是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
“过往旧事,于心有愧。”陆九莹抿抿唇,平视陆玥的眼眸,“圣上之命亦不敢不从,林义王府已经为罪行付出了代价,我承蒙帝后恩泽得以留下一命,自是与举兵谋反的逆贼再无关联。”
陆九莹坦然地述说过往,如今她安稳存世本就是圣上的旨意,无人能为此反驳。话虽如是说道,但她还是望向柳文嫣身侧的小女娘,微微颔首低下眉头。
小女娘呜咽开口,喊道要圣上诛杀逆贼余孽。
陆玥此时心中有了计较,更捕捉到可以反击柳文嫣的机会。这个有冤屈的小女娘又不是自己的姊妹,林义王府衰败更不是新鲜事,她要的只是自己翻身不被压制。如此想着,她便立即顺着话头改问陆九莹:“你既如此心善,那适才也是你投石提醒柳文嫣前方埋有陷阱?”
陆九莹本就为帮助柳文嫣未得到好颜色,反陷自身于困境。眼下不管她说是与不是,都很难在显露身份之后得到安稳。陆九莹正思虑着,旁侧的萧明月先行一礼:“玥翁主恕罪,此事怪奴。”
陆玥刚教训了一个女婢,又有一个要出头挑衅她的威严,萧明月神情不卑不亢,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她说道:“玥翁主真知灼见,可听奴一言。”
陆玥刚要出口的恶言顿时吞了回去,她心胸狭隘,但偏爱听这样的抬举话。家中长辈总说道她端不了富贵贤淑的仪态,落生后啼哭三日,比起其他兄弟姊妹着实没有遗传出好德性。故而日久岁长,旁人若对陆玥有半分不敬,她便也不给好颜色,谁叫自己生来就不是个善茬。
此时陆玥扬起眉来,身子骨都情不自禁地直了直。
“你想说什么?”
萧明月双手交叠于腹,颔首低眉,恭敬说道:“奴不懂规矩,若能得玥翁主调教,便是奴三世也修不来的福分,今后行于正道,奴也会赞誉城阳王府人人厚德,皆为贤明。”
萧明月的奉承话不实,但悦耳。陆玥愿意给她说话的机会,便等着下文。
“我家九翁主确实丢了石子,只不过是奴偏爱高枝繁花,却又不敢折枝,便缠着九翁主打下落英瞧个热闹,谁承想无意冒犯了文嫣娘子。”
“你倒是真放肆。”
“奴不敬不恭,却是有罪。”
如萧明月所料,陆玥格外在乎身份颜面,又如何能当众治罪他人之婢?她要的是与柳文嫣搏斗的一个契机,而萧明月也只是替陆九莹做主向陆玥递了台阶下之。
陆玥要为难的,从始至终都是柳文嫣。
***
陆玥得了萧明月否认提醒柳文嫣的回答,故而望向当事人,挑了挑眉。
柳文嫣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下仆给计算了,顿觉脸上无光,她怒道:“贱婢!谁允你说话了?陆九莹,是你欺瞒身份在先,现在又叫下人说胡话,我看你是故意为之,好在水居先生跟前示弱,让他同小霍将军说好话喜欢你!”
柳文嫣惯是个会转弯的人,凭借她现在的身份想要同翁主们相争,想是胜算较低,她只能再牵扯一人。此时水居已让译官将狸奴捞了上来,他伸手探了探,发现小东西尚有一丝微弱气息,连忙嘱咐译官将狸奴送至医工处救治。
柳文嫣看着狸奴被送走,又纠结于眼下的阵仗,心中甚是焦急。
陆九莹适时开口:“我从未说过我是陆姩,若因楚郡翁主的封号让娘子误会,却是我的不是。那颗石子丢错了位置,也要向娘子道声歉意。”
陆玥翻脸极快,她主动附和着:“到底是我陆氏宗亲,圣上保留的封号你又能如何?只是有些人呀,自个儿没那富贵命却要赖于天不公,小霍将军即便不喜欢陆氏的女娘,也永远轮不上一个外姓诸侯家的下等人。”
“你,你们……”柳文嫣顿感屈辱,朝水居哀求,“先生!”
水居就知道自己脱不了身,他走上前去恰好看见萧明月低头往后退了半步,让出这场唇舌之战。小娘子神情虽是诚惶诚恐,但水居心里明亮,她已让九翁主抽身而退,去危就安。
水居不由啧叹:“子曰……”
柳文嫣提着嗓子哭诉:“先生你听见了,她们联合起来贬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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