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菲在监狱门口的收发室等待着叶晨出来,这次丈夫来看表哥齐公子,她没有选择跟进去,在知道齐公子并无大碍之后,她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没过多大一会儿,叶晨悠闲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牵着顾雨菲的手,朝着回家的路走去。两口子一边走,还一边交流着对工作进展的看法。叶晨对顾雨菲说起,齐公子已经堪破我军南下的秘密了,顾雨菲对此表现得异常冷静,她从不质疑表哥的能力,只是想知道叶晨是怎么判断出我军动向的?只见叶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很简单,我从西满潜伏人员的调查报告中,发现了一个细节。从哈尔滨到阜新,一些集市的顾客流量,是由北到南呈线性排列锐减。为什么会这样?你想过没有?”
“这么说,是又要准备开打了?会不会是我军想进行秘密战略迂回,因此所经之处便禁止老百姓出村?”
叶晨连连点头,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对顾雨菲说道:
“没错,不然不会这么巧,经济危机都是由点到面产生波及,哪有曾线性扩散的?军事这东西很奇怪,它不是一个单纯体,往往会涉及到许多领域。比如说有些军事情报,往往就是从经济学角度来破译的。”
“店小二”的判断力,有时连顾雨菲也自愧不如。这个本事,也正是齐公子最佩服的地方,不管自己如何预谋怎样使坏,到了“店小二”眼里,卡巴卡巴眼皮,就能把实质给看穿了。要不怎么说,他们俩是房谋杜断呢。
“阜新离锦州很近,我想这一次,双方很有可能是大打出手。”顾美人想想锦州那十余万国党守军,心说己方惯于集中优势兵力,所以参战人数肯定不会比这个数字少。问题是,这十余万守军可是隶属于国党的第六兵团,我军现在要打人家兵团的主意,这手笔真可谓是够大的。顾雨菲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
“天哪!那不是要进行战略性的大决战吗?哇呜……”
一把捂住妻子的嘴,叶晨透过车窗左右看看,嘴里一个劲地埋怨着:
“你小点声,生怕国党特务听不见是怎么着?”
“小二,锦州一旦被攻克,那沉阳城破也就指日可待了,天哪!天哪!咱们总算要看到胜利的曙光了。呵呵,JF区的天是明朗的天,JF区得人民好喜欢,民主正府爱人民呀,红党的恩情说不完,呀呼嗨嗨……”
顾雨菲不顾一切地手舞足蹈了,逗得叶晨也是忍俊不禁,作为一名特工他能够理解行走在黑暗里的地情,渴望胜利的这种感受,对着顾雨菲说道:
“看把你给能的,不是告诉过你别没事总收听‘敌台’吗?被赤化了吧?嘿嘿嘿,不过仗还没打呢,鹿死谁手言之过早,你先甭忘乎所以。干我们这行的,越是到关键时刻,就越要保持头脑冷静,平常心,平常心对待……”
既然自家掌柜的发话了,那就赶紧收敛一下吧,顾美人咧开的小嘴,是怎么也合不上了,迫于无奈,她只好对着反光镜,像模像样地抹起口红。
车窗外,余晖下的沉阳城依旧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完全是一幅太平景象,找不到一丝大战来临前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迹象。
路边的乞丐,仍然成群结队穿梭于行人当中,可怜兮兮地哀求着太太小姐们,能多赏他们一个大子儿。过往的军警宪特对他们棒喝连连,仿佛摆在面前的就是一群草籽,随着哀嚎四处飘零,然后又哀嚎着聚集在一起,互相舔舐着身上的伤口。
“小二!为庆祝我们期盼已久的胜利,我提议,”在丈夫脸上深深一吻,顾美人眯眯笑道:
“咱们一起去买菜吧……”
“好!”
一九四八年九月十二日,东北野战军对锦州至山海关段铁路发起攻击,至九月二十九日,东北野战军先后攻克河北省的昌黎、北戴河和LN省的绥中、兴城,切断了辽西走廊,完成了对锦州、义县的包围。至此,JF战争中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三大战役之一,“辽沉战役”,被正式拉开了帷幕。
关于“辽沉战役”,国党方面称之为“辽西会战”。会战尹始,国党曾一度正确地判断出了红党的意图,但在接下来的决策阶段,便接二连三地发生了错误,最终导致了彻底地失败。譬如说固守增援锦州,这从战略上来考虑,其本身并没有任何不妥,关键是如何固守如何增援。
常凯申命令卫俊如从沉阳出兵,打通沉锦线以达到增援锦州的目的。可卫俊如呢,考虑到自身难保,建议常凯申应该从华北派兵。结果一来二去,双方出现了致命的分歧。
但随着战役的进展,最后是沉阳方面和华北方面共同出兵了事,如果这个共同出兵,能提前到锦州围城尹始便进行,那么我方上级建议先打锦州的计划,则很可能会就此出现纰漏。
叶晨得到会战爆发的通报,是在民国三十七年的九月二十日,也就是齐公子从牢里被释放的那一天。齐公子刚刚走出牢门,东北剿总便遣人通知他做好准备,说是有人想要见见他。究竟谁想见他,这还不得而知,但没过多久,张树勋便把他请到了办公室,就当前战事进展的情况,进行了当面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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