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寒风凛冽,黎菁身着月白长袄站在王府屋顶,白色的披风在寒风中随风摆动,仿佛一个雪人。
灰色的天空透不出一点阳光,十分压抑,如同她的心情一样。
哥哥在时,这种天气她都会在家里,坐在炉子旁把哥哥的一封封家书拿出来看,然后掰着手指算哥哥回家的日子。
如今这种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萧煜病着,苏翎月左右不会出府,她的时间是自由的。
黎菁像一只灵活的白猫,轻巧的跃下屋顶,踏着从前和哥哥一起走过的街道。
和哥哥一起去过的布庄,一起买过菜的巷子,一起去过的米铺、肉铺、糕点铺子。
还有哥哥被砍头的邢台。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的情形。
哥哥身上的囚衣很单薄,鲜血几乎将囚衣浸透了。
原本有些微胖的人,跪在邢台上时,瘦的脸颊凹陷,身上的囚衣随风空落落的摆动。
“行刑!”
随着苏珩的一声令下,哥哥倒了下去,鲜血从脖颈喷涌而出,染红了面前的邢台,也染红了她的眼睛。
那天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将她的心也生生劈成两瓣。
七年了,流血从未停止。
“阿箐!”
她正出神时,忽的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
一转身,黎菁就看到李青枫正朝她走来,如墨的长发半扎在脑后,一身青色长袄衬得他儒雅挺拔,眸光熠熠生辉,看着十分高兴。
黎菁微微沉眸,“你怎么在这?”
自从上次萧煜告诫她之后,她再也没见过李青枫。
李青枫走过来,在她身旁一步之遥停下来,“我一直在肃亲王府附近等你。”
黎菁眸光一滞。
“等我做什么!”她语气缓了几分,扭过头不去看李青枫,目光看向处刑台。
李青枫扬了扬嘴角,“上次不告而别,你也等我了,如今等等你也是应该的。”
黎菁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处刑台,看不清神色,“你也知道,不告而别我会生气吗?”
见黎菁话语软了,李青枫上前半步,低头看向面前的人,面上是掩藏不住的惊喜,“阿箐,那是最后一次。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一定先告知你。”
黎菁缓缓转身看向李青枫,面上微嗔,“再有下一次,我便再当做从未认识你。”
李青枫轻笑,“好,但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院子里的鸡这些日子被我养的很肥,煲茯苓鸡汤最好不过。走吧!”
说完,他就执起黎菁的手。
黎菁拍开他的手,转身向乌衣巷走。
*
言卿一大早来到芙蓉阁,坐在床边守着沉睡的萧煜。
他向来依赖萧煜,苏翎月虽然无奈,却也只能坐在桌子旁看书。
刚过巳时,门口就响起敲门声。
彩蝶起身开门。
“怎么了?”苏翎月扭头轻声问。
“小姐,是拜帖。”彩蝶道。
下拜帖是很正式的拜见方式,京城中也没有几个人回来找萧煜。
即便过来,也不会下拜帖。
“是谁?安阳长公主吗?”她问。
“不知道。”彩蝶几步走过来,把帖子递给苏翎月。
苏翎月打开一看不禁皱眉。
是两江总督隋坚,说要于明日拜见肃亲王和王妃。
此人多年外放,只今年皇帝生辰见过一次,苏翎月确定不认识他。
那就是专程见萧煜的。
“言卿,王爷可与两江总督隋坚有交集?”苏翎月问。
言卿仰着头想了想,不确定的摇摇头,“这七年没见过王爷与他有来往,七年前的事我不知道。”
苏翎月看向床榻,这两日,萧煜总是沉沉睡着,只到服药的时辰才能勉强醒一阵。
要身体完全好起来,只怕还要等上三五天
中午,到了服药的时间,言卿唤醒萧煜。
他的面色依旧苍白,比起昨日,今天清醒的更快。
“王爷,醒了!”看到萧煜醒过来,言卿的高兴溢于言表,“喝药的时间了,我扶你起来。”
“嗯。”在言卿的搀扶下,萧煜撑着床榻坐起身,看着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
扶起萧煜,言卿就退到床尾处站着,给苏翎月腾地。
苏翎月在床边坐下,一手握着萧煜的手,一手搭在萧煜的手腕上。
温热通过纤细柔软的指腹传给萧煜,是他贪恋的温度。
萧煜轻轻捏了捏掌心的另一只柔软的小手,目光紧紧盯着那张明艳又认真的小脸,宽慰道:“我不碍事,休息几日就好了。”
“你昨夜睡得也不好!”
苏翎月有些懊恼的轻声嘟囔,“睡到半夜,你似乎做了噩梦,那眉头皱的像山一样!我哄了好一阵你才平静下来。”
昨夜睡的正沉,她突然感觉手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捏的生疼。
苏翎月猛的惊醒,才发现是萧煜梦魇了。于是就抚着萧煜的脸颊,温声软语在他耳边哄了好一阵,才将人哄的平静下来。
“是我不好,扰了月儿的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