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苏翎月搬到暮云轩,有萧煜亲自守着,黎菁每日倒也落得清闲,不必日日在府里拘着。
走在京城繁华的大街上,看着已经有七年未踏足的地方,倒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一些铺子换了招牌。
黎菁拐了两条街,找到熟悉的巷子,径直朝巷子里面走去,在最里面看到一个糖炒板栗的摊子,她面上一喜。
“老伯,给我来十文钱的板栗。”
白发苍苍的老头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仔细打量了一下,确定他没有多余的动作,才开始拿油纸给她包板栗。
“姑娘,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摆摊的?”
他在这摆摊摆了几十年,从未见过这女子,不由好奇。
“小时候吃过,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遇到了。”
老头将板栗包好,递给黎菁,黎菁高兴的接过板栗,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头。
老头看着银子,手顿在办公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姑娘,你给十两银子我这没钱找给你啊!”
“那就当我先给的定金,日后我想吃板栗,就来找您的摊子。”
说着她就将银子塞到老头手上,拿着银子站在那里,佝偻着身子,看着远去的背影,却想不起来是谁。
老头记不得黎菁,黎菁却记得很清楚,那时他的背还没这么佝偻,在长安街的乌衣巷口摆摊。
那时黎菁只有十三岁,她相依为命的哥哥还活着,在镇北侯裴岩手做七品校尉,靠着哥哥的俸银,她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她最喜欢这个老头卖的板栗,很香很甜却不贵,是她最喜欢的吃食。
后来因七年前那次大祸,长安街人心惶惶,老头的摊子也搬到了更偏僻的这条巷子。
在哥哥死的那天,她最后去买了一包板栗,边吃边哭,带着哥哥的尸体离开了京城。
来到乌衣巷,那个她和哥哥曾经居住过,熟悉的院子旁。
院子的大门是关着的,但是门口干干净净,一切如从前一般,七年过去了,院子除了旧一些,并没有损坏。
她抚摸着院子的石墙,如小时候那般,回家时摸着墙走路。
但如今,这个世上已经没了让她等待的人。
她敲响木门,想再进去看看和哥哥生活过的地方。
“谁?”
敲了几下里面响起主人的询问声。
“你好,我以前在这住过,今日路过此地,想进去看看,不知方便吗?”
里面没有声音,黎菁以为主人不喜欢被打扰,正准备走时,门却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身着深蓝布衣常服,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的男人,看着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
黎菁看着男人开口问道:“你是这个院子的主人吗?”
“嗯。”男人应了一声,声音很冷。
“从前我在这住过,想进去看看,不知兄台可否行个方便。”
男人转身,走进院内,身后的院门没有关。
“进来吧。”
黎菁闻言,便跟着男人走进了院门。
男人进去后就进了堂屋,留黎菁在院子里。
院子的中间摆了一张石桌,旁边有三个石凳,院子的墙角处有一口井,另外一边墙角有一个鸡舍,里面养了几只鸡。
所有的陈设和之前一样,以前哥哥做的鸡舍也保留着。
看着面前的陈设,她仿佛看到了从前。
那时她虽小,却已经会做饭了,每次哥哥回来,她都会做一桌子好吃的。
二人就在这里吃饭,哥哥会给他讲打仗时的趣事。
黎菁眼眶微热,说话也有些哽咽。
“这院子你买了就没动过摆设吗?”
“没有。”男人的话语温和了许多,却依旧简洁。
“为什么?”
“嫌麻烦。”
“里面我能看看吗。”
“……可以。”
良久,里面才传来一句。
黎菁推开门就看到堂屋,进门处摆着一张桌子,桌子旁有三个凳子,上面放着茶具。
堂屋两边是两间卧室,左边曾经是她的,右边曾经是哥哥的。
右边的门关着,男人应该在里面,黎菁就又进了左边,曾经她的房间。
曾经的床榻空着,衣柜也空着,哥哥给她买的梳妆镜还在那里,一尘不染。
黎菁心中生出一种怪异之感,七年了,里面的东西一点都没变过。
她走向右边的卧室,敲了门,“这里我哥哥曾经住过,我能看看吗?”
男人打开了门,淡淡道:“可以。”
随后侧开了身子。
黎菁侧身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从前哥哥睡过的床榻,铺着洗的发灰的被子,但看着确是干净整洁的。
窗户边放了一张案几,摆着笔墨纸砚和几个卷轴,这是从前没有的。
黎菁盯着男人,“你买了院子,不会按照自己的喜好摆设吗?”
男人看着她轻笑,“我觉得,之前的摆设我挺喜欢的。”
“我认识你吗?或者你认识我吗?”
“相逢即是有缘,相逢何必曾相识呢?”
男人说这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