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乱了。
哀怨悲伤的琴声戛然而止。
林玉钟在台上仓皇无措,受惊地看向四周,楚楚可怜的神色让人都舍不得责怪她。
姜执月敛住目光,林玉钟从林净秋身上学到了最深的一课大概就是很懂的如何运用自己楚楚可怜的容貌。
当下,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在台上如此可怜,自然身为东道主的福王妃也没有苛责。
哪怕林玉钟选的曲子不尽人意,甚至都没能弹奏完,她也不会说什么。
福王妃甚至还好心地帮林玉钟打了个圆场,派人请林玉钟下来。
只是林玉钟自己的心里犹如针扎一般的难受,她精心准备的琴艺展示竟然成为了她颜面尽失的帮凶!
姜执月远远地看着,前世在林玉钟演奏结束之后,段泓聿才遇见了林玉钟。
而这一次段泓聿早早就遇见了林玉钟,甚至帮她出头。
现在林玉钟演奏失误,段泓聿会如何?
姜执月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从林玉钟下台开始她重新入座,这么长一段路,段泓聿动都没动,只是随了两个怜悯的眼神,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林玉钟想借宴会扬她才女之名的机会是彻底消失了。
不光消失,还起了反作用。
只怕林玉钟日后想起来都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姜执月在看林玉钟,陆青骁在看姜执月。
他发现这小姑娘似乎有些不一样,可什么地方不一样,陆青骁又一时说不上来。
只觉得她灵动非常,嗔怒皆由心。
出了林玉钟这个岔子,福王妃也不打算再让人上台表演了,而是另外安排了戏班上台。
姜执月不大爱看戏,坐了一会儿,她便打算起身去透透气。
她起身时,薄阳长公主微微一瞥,忽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物件儿。
她叫住了姜执月。
姜执月站定,“殿下何事?”
薄阳长公主温柔地笑笑,指了指她腰间的玉佩,“这块玉佩倒是好看,可否借与本宫一观?”
玉佩?
姜执月低头,把腰间的玉佩取下,交给伏荔:“请姑姑转交殿下。”
伏荔在接过玉佩,看清的时候,眸中惊讶一闪,随即若无其事地递到了长公主手上。
这块暖白玉镂雕游龙坠佩,触之生温,极为珍贵。
长公主一眼就认出了这块玉佩的来历,仔细触摸着她记忆中有一点细微缺失的地方,竟都能对上!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块玉佩居然在姜执月手中。
“这玉佩的来历你可还记得?”长公主探究地看向姜执月。
姜执月不解,“臣女记不大清了,这玉佩与臣女亡母赠与之物珍藏在一起,平日不轻易戴出门。”
“长公主殿下,可是这玉佩有何不妥?”
长公主笑着摇摇头,把玉佩递给伏荔,让她交还给姜执月。
“并无不妥,只是本宫瞧着这玉佩精致,另有别趣,所以想问问。”
姜执月接过玉佩重新系好,同长公主告辞,往外走。
姜执月走后,薄阳长公主目光看向陆青骁,他好似完全不知道一般,吃葡萄吃得高兴。
长公主瞪了陆青骁一眼,才愤愤地说道:“他竟骗我说是丢了!丢了!”
伏荔也不知如何回话。
当年太后特地为长公主寻来一块珍奇暖玉做生辰贺礼。
长公主差人制成玉枕,还有多了一块小的料子。长公主命人将这块小的雕刻成了游龙坠佩,赠给了即将随陆大将军出征的陆青骁。
那年,陆青骁不过九岁,是他第一次出征。
小陆青骁拿到玉佩时,不小心与自己的佩剑磕碰,在这块暖白玉镂雕游龙坠佩的底部削出了一个小小的痕迹。
这件事伏荔一直记得很清楚。
因为长公主唯恐这一点小损伤,就让少将军在战场有所磕碰。
在少将军出征的那些时日,几乎是日日求神拜佛。
可后来,少将军平安回来没多久,这块暖白玉镂雕游龙坠佩莫名就不见了。
长公主问起,少将军说是丢了。
长公主只当是留下了那个小印记,玉佩或许替少将军挡灾碎了,也没再过问。
不曾想,此事过去了十年,突然在姜家六小姐身上看到了这块暖白玉镂雕游龙坠佩。
难怪长公主心下不悦。
只是,看姜家六小姐那个样子她好像并不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甚至以为这是她母亲的遗物?
“殿下莫恼,不如去问问老太君?”伏荔道。
长公主冷笑,语气讥讽:“你没听见执月说这玉佩与她母亲所赠的东西在一处,问老太君倒不如直接问他。”
这个他,指的是陆青骁。
伏荔点点头,替长公主奉上一杯热茶,“殿下宽宽心,回府再问少将军也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不急当下一时了。”
长公主一刻钟都不想忍,当即就拒绝了伏荔:“就是过了十年,本宫现在,立刻就要知道,让他过来。”
伏荔无奈,只得放下热茶,依言去到了陆青骁面前,请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