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汤馆往县衙跑的一路,谢观南不免有些庆幸他被季熠拉去泡了这个澡。因为这么一路跑回去,刚好能观察到从市集到各坊的情况,沿途记录有多少房屋受损,哪里又有伤员出现,如此他一到县衙便能把这一块初始的受灾状况告诉秦孝贤,节约了再往返收集情报的时间。
他们尽量避开路上往来的行人,用最快的速度,花了约莫一刻左右的时间终于回到了府衙,途中能感受到的余震只出现了一次,震动比起他们在汤馆的那次,已经小了很多,而从沿街观察到的房屋状态来看,至少云遮县经历的这次地动不算十分严重。
中途有好几次谢观南都想先停下来救人,可他知道先回县衙接受县令的统一安排才能最大限度帮到更多人,这种时候衙门的人责无旁贷,所以除了当值和在县衙留宿的捕快,休假和下值在家的人也应该和他一样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县志上有记录的云遮地动,最近的一次也在四十年开外。”秦孝贤穿着常服就跑出来了,看得出来也是有些慌乱,他瞧见赶回县衙的谢观南和季熠露出了些安慰的神情,尽量用平和的语调说,“县衙的房屋算得上是县内最牢固的一批,这边应该还是安全的。”
云遮虽不算特别富饶,这里毕竟也是府衙所在,云遮县衙的房屋是十余年前重新修缮过的,用料扎实得很。现在看来至少也有这点好处,万一有需要,这边也能收容一些百姓。
全县总人口大约在五万内,栖霞镇在中心位置,全镇常驻人口约七千,加上往来流动的人员,不会超过万人,短时间内按照这个人数来计划第一波救援安排即可。县内其他地区要等当地的村乡正长等报来详细的灾情消息才好确定如何进行救助。
“县尊,我们过来时看到市集一带基本没有完全坍塌的房屋,但嘉义坊那边有少部分民宅损坏比较严重,伤员也多集中在那块,已经有百姓开始自救,其他位置还要再等消息。”谢观南一边跟秦孝贤汇报,一边环顾四周清点已经到场的捕快人数,“恐怕县衙的人手不够。”
市集的建筑普遍有多层,但结构相对牢固,而且街道宽、有空旷地,也便于疏散,所以就算有人群聚集,反而不会有太大伤亡。但居民为主的坊间,房屋新旧不一,质量参差,此刻又是灯火初上的时间,才是人口最密的所在。
而谢观南说的嘉义坊就是镇上最老的坊,那边的房屋基本都有近百年的时间,所以才没经受住这次的地动。
秦孝贤自然也知道仅凭自己手下的衙役,在这样的事件面前,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所以他正飞速在计算最优的安排:“考虑到今晚可能还有余震,要通知全镇百姓,尽量不要在室内过夜,派出府衙全部捕快,先往嘉义坊救人,确认受伤百姓数量,再论下一步。”
琐事繁多但秦孝贤思路明快,以紧要程度制定了相应的步骤。
让打更人通知百姓到室外避险,他们熟悉道路、脚程快又惯于夜行;另外还要让武候铺随时待命,以防城中有突发的火情;衙门的三班捕快则第一时间先去嘉义坊,剩下的书吏杂役统计府库内的东西,连夜分发能给百姓搭设过夜所需的露天临时帐篷等物资。
所幸现在刚入冬,西南的气候,哪怕是冬季的气温也不算太低,做好相应准备的话,第一夜还是不难支撑过去的。秦孝贤安排完第一波要紧的事情,也想先去府库看一下物资,季熠在他身前拦了一下。
“请县令拿这个去康源坊最南边的庄子。”季熠从腰间解下一个圆柱形的玉坠,递给秦孝贤,“带这个去,可调庄内所有人手,他们素来是能办事的,县尊放心调遣,另外庄内应该有不少可用的东西,若有需要也尽管取走,让名叫冯肆的管事帮忙调配。”
“这……使得吗?”秦孝贤接过玉佩却有些犹豫,看着季熠的表情十分复杂,“这可是……”
“都这种时候了,有什么使不得的?”季熠截断了秦孝贤的话,轻笑了一下又郑重道,“苗娘子此刻应在观南家中,请人去通知她跟着府衙的人去救治伤员,从余震的次数和强度来看,云遮此次多半不在地动中心位置,第一夜势必艰难些,但我们应该能做好自救。”
谢观南见秦孝贤还在迟疑,便越俎代庖地从他手心把玉坠拿了过去:“县尊,我去康源坊,冯肆管事我认识,季熠说得不错,一切都来得及,但我们必须抓紧。”
秦孝贤是一县之长官,他所要顾及的远不止栖霞镇这点百姓,所以也容不得他过多迟疑,只能对着季熠仓促行礼道谢。
既然定好了计划,便也不再耽搁,县令带书吏即刻往府库去了。谢观南和皂、壮两班已经到场的捕快交待了一番,划分了各自负责的区域,便催促他们带上能用的工具,分头去镇上照安排进行救助。
“你为何不自己回趟庄子?”谢观南和季熠往马厩取马时,他忍不住这样问,虽然他记得季熠说过不喜欢去那庄子住,但这人都发话要把那里搬空了,亲自去一次岂不更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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