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狼狈的一幕,所以忍了一路,但现在已经到极限了。
随侍的太监赶忙扶着他去内室,其中一人腰间挂着六七个荷包。他从荷包里取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瓷瓶,凑到李成业鼻尖让他闻了闻。
这是止吐的。
李成业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紧接着太监又从另一个荷包里取出了扁扁的小银盒,打开后取出一枚药丸,转头对另一人说。
“叫他们倒一壶热水来,把这药丸化开了给殿下服下。”
这是解酒丸。
这太监年长些,懂些医理,平时李成业进出他都会跟着。
年纪小的那太监匆匆而去。
年长太监话语一转,对着李成业说道。
“殿下,那药丸虽能解酒,但药力有限,您喝的酒太多了,还是先吐掉一些吧!”
李成业点了点头。
太监低低告了声罪,伸出拇指,在主子胸腹中间用力按了一下。
李成业不受控制地张开嘴,吐了起来。
酒席才刚开始,他都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就被符念灌了三碗酒,这会儿吐出来的也都是胃酸和酒液。
吐完后,太监赶忙扶着他靠在床头,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按揉着内关穴。
李成业闭着眼,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团,脑袋也阵阵抽痛。
“这酒太厉害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弱如蚊蝇。
太监还在帮他按揉穴道:“奴婢也没想到土羯的酒这么厉害,今日带的醒酒丸也不知够不够用。殿下若是实在难受,就先睡会儿吧!”
李成业点了下头。
这时候,那年轻太监拿着茶壶杯子进来了。
他先是一一试过了茶具和热水,然后才开始化那枚药丸。
两个太监都格外心细。
李成业喝了药汤,觉得胃好受了些,但脑袋还是疼,遂交代了二人几句,闭上眼睡了过去。
而外面的云岚公主急得直跺脚。
在李成业被带到正院后,她也悄悄跟了过来,想伺机进去。
可没想到的是,李成业身边虽然只有两个太监,但这两人都特别警醒,总是会留一人在李成业身边,不让他落单。
云岚再怎么大胆,也不可能直接闯进去当着那两个太监的面给太子下药啊!
她又急又恼,随着时间流逝,心底又多了失落和难受。
今天过后,哥哥很快就要启程北上了,她没法一个人留下,要是没能抓住太子,就得跟着回去。
任务失败,等待她的不会是什么好结局。哥哥对她再好,也不会留着一个没用的人,到时候估计会把她赏赐给部族的哪个将军或者族老。
那些人,不是年纪很大就是五大三粗,身边女人最少十几个。
见识过中原男子后,云岚实在看不上那些又老又丑还动不动打女人的男人了。
她沿着墙根绕了一圈,琢磨着翻窗进去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正院的大门方向传来。
云岚急忙躲到了一棵树后,屏气聆听。
来人,好像是个丫鬟。
这丫鬟急匆匆地跑进正院,慌里慌张地大喊。
“不好了,太子妃出事了!殿下!太子殿下!”
她喊了好几声,太子都没有出现,只那年轻太监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这丫鬟,太监满脸警惕。
“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那丫鬟跑到他跟前,伸手去拽他的袖子。
“这位公公,外头有人求见太子殿下,说是太子妃突然身体不适……”
她满脸焦急,不似作假。
太监仍旧狐疑。
“今日出门前太医才来过,说是太子妃并无大碍,怎么会突然出事?你到底是什么人?假冒王府传信,是何居心?”
他倏地反手抓住了丫鬟的手腕,冷声质问。
丫鬟吃痛,眼角都沁出了泪花。
“公公,我没说谎,是真的有人求见啊!我只是一个传话的小丫鬟,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种杀头的事啊!公公您能放手吗?我手好痛。”
她楚楚可怜地哀求着。
可惜,面对的是个太监。
太监冷笑一声。
“还想使狐媚伎俩!”
他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丫鬟的另一条胳膊,将人一转,扭住了她的手腕,还狠狠踩了一脚她的后腰。
丫鬟哭哭啼啼的,这太监只当没听到。
他转头朝里面喊了一声。
“这丫鬟不安好心,我把她扔出去!”
年长太监从里面走了出来,扫了那丫鬟一眼,眉头皱了皱。
“这里毕竟是定北王府,还是交给王府的人处置吧!”
年轻太监想了想,点了下头。
“好。”
说罢,他押着那丫鬟快步走出了正院。
这两人走后,华公公再次进了内室。
只是没过多久,又来人了。
这次来的,不是生面孔,反而是熟人。
“华公公、古公公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