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院内。
送走朱烟后,姜挽月回了卧房,洗漱过后换了轻便的衣裳,松了发髻,歪靠在软榻上。
炭火烘得整间屋子暖洋洋的,窗边的花开的艳丽多彩。
姜挽月看着忙进忙出的绣春,招呼她一声。
“别忙了,过来歇会儿吧!”
绣春搬了个小凳子过来坐下,小声说道。
“念云阁的和雨带着两个人去了柳荫院,正好碰上谭太医和曾大夫,问了好久。”
姜挽月“嗯”了一声,垂眸看着素白的手指。
“和雨是个稳重的,思虑也周全,有她在,可以放心了。”
关柔这条命,早就记在了阎王的账上。
就算没有这次的事,关柔也活不了多久。
姜挽月记得很清楚,前世李策登基后,后宫可没有一个姓关的妃嫔。
绣春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还在嘟囔着:“您对关姨娘也太好了,还请了干娘过来。”
“你不懂,她是死是活都不要紧,但不能在我管事的时候死。所以,现在必须要保住她的命。”姜挽月轻声说着,“至于之后的事,就和我们无关了。”
绣春眼珠子动了动,一下子明白过来,忍不住掩了掩嘴。
“也是,咱们马上要搬去东宫了,关姨娘刚生产完,外头这么冷,舟车劳顿的,不如让她留在王府坐月子。”
姜挽月朝绣春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即伸了个懒腰。
“我先睡会儿,柳荫院有动静了再来叫我。”
她躺了下来。
蜡烛熄了,屋内很快安静下来。
姜挽月睡了一整夜。
没想到关柔那边熬了一整夜也没生下来。
晨起用早膳时,姜挽月叫绣春过去问了问情况,听说朱烟也在,就叫下人们都回来了。
到了傍晚,关柔才开了十指。
在谭太医和曾大夫加上孙大娘三个人的合力施救下,总算是让孩子顺利出生。
姜挽月立刻让管家去东宫向李策报信。
李策踏着月光回到靖王府,见到姜挽月,脸上的冷冽稍稍消减了些。
李策牵起姜挽月的手往前厅走去。
“辛苦你了,关氏怎么会突然早产?”
他随口问了句。
谁知,姜挽月突然就跪了下来。
“妾身有罪,还请殿下责罚。”
李策愣了愣,表情瞬间就淡了,眼神晦暗不明,盯着姜挽月看了许久,才开口。
“你做了什么?”
姜挽月垂着头,尽量控制着声音。
“是妾身让曾大夫开了一剂催产药,哄关姨娘服下,她才会突然早产。”
李策站着不动,等着她继续解释。
姜挽月微微抬起头来。
“因昨日正院出了事,妾身想到太子妃近来经常去柳荫院,对关姨娘格外关照,心中不安,便叫人去偷偷看了关姨娘的脉案,发现关姨娘的脉象并不像众人所知的平稳。她这一胎怀的艰难,早就有早产迹象,若是现在不赶紧生产,再拖几天,恐怕孩子会胎死腹中。”
姜挽月语气急速,透着恰到好处的焦急。
“此事,本该先禀告了殿下,再由殿下做主。只是时间紧迫,妾身担心关姨娘和孩子有个万一,所以擅自做主。”
说完这一切,她长出口气,一脸坚定地再次拜倒。
“还请殿下责罚。”
李策眼中的暗色褪去,重新亮了起来。
他伸手拉起了姜挽月。
“罚什么,你做得对。这府里的事既然都交给了你,怎么做都由你。如今关氏和孩子安然无恙,你这是立了功,赏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罚?”
姜挽月舒出口气,面上浮现出笑容来。
“多谢殿下。关姨娘此次也算是死里求生,她和孩子能平安,多亏了曾大夫和谭太医呢!”
李策哼了一声。
“谭太医隐瞒不报,本该重罚,这次算是功过相抵了。明日就叫他回太医院去。”
姜挽月没有说什么,叫絮枝先去通知谭太医,她则是挽着李策的胳膊,慢慢走在后头。
柳荫院内,谭太医听了絮枝转述的话,浑身一松,瘫坐在椅子上。
他抬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接着朝门外拱了拱手。
“多谢良娣,救了老臣这条命。”
谭太医的感激不是装的。
先前曾大夫找到他时,他都快吓死了。
原本他进靖王府,就是受了太子妃请托,太子妃的吩咐,谭太医不敢不从。
只是,他一直以为太子殿下是知道的!哪里知道,那都是太子妃擅自做主。
昨天正院抬出去那么多人,还有两个被吊在大门口,谭太医生怕自己是下一个,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提心吊胆。
现在,总算是能放下心来了。
小命能保住就行,其他的他可不敢再奢想了,当即回了住处,行李也不收拾了,拿上药箱和几件衣物离开了王府。
连管家要派马车送他,谭太医都没要,跑得那叫一个快,连小药童差点都没追上。
谭太医离开的时候,姜挽月和李策已经到了柳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