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挽月进了屋。
小院收拾过了,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但家具应该是才从库房里搬出来的,带着一股陈味儿。
姜挽月不以为意,走到罗汉榻边坐下。
没多久,又有个管事妈妈带着下人过来了。
这次,是来送常用物件的。
这位管事妈妈姓冯,管着王府后宅的器具,大到花瓶摆件,小到茶盏勺筷,都归她管。
先前的梁妈妈,则是管人事调动的。
这一整个上午,这小院就没静下来过。
下人们进进出出,搬来了各样东西,将原本空荡荡的小院填的满满的,就连地上都铺上了番邦进贡的长毛地毯。
这一点上来看,王妃还是很大方的。
姜挽月简单用了午膳,想着今日初一,靖王会留宿王妃那儿,自己可以暂时放松。
可没想到,傍晚时分,荣安过来了。
听着外头的声音,姜挽月赶紧让丫鬟把荣安请进来。
“荣公公这时候过来,是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她笑吟吟地问着,脸上看不出半点不耐。
荣安打了个千儿。
“奴婢是来给姜姨娘送人的。”
姜挽月先是一怔,紧接着瞳孔微震。
荣安抬起双手拍了拍。
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
姜挽月唰得站起来,激动地往前走了几步。
“绣春!”
正是她一直惦记的丫鬟绣春。
绣春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亲如姐妹。自姜家出事以来,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绣春也是激动无比,眼眶泛红。
她忍着泪意,上前磕了个头。
“奴婢给姨娘请安。”
说到“姨娘”的时候,绣春眼底难掩酸楚。
荣安见状,自己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主仆二人。
姜挽月再也忍不住,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了绣春。
“绣春,你还好吧?有没有人欺负你?当初我本来是想把你安排出去的,却没想到出了岔子……幸好又见到你了,要不然我这一辈子都心难安。”
绣春又哭又笑。
“小姐,奴婢没受什么苦。”
姜挽月拉着她的手,看着原本白嫩的手心如今却是布满了老茧和伤痕,心疼得直掉泪。
“这还叫没吃苦?董家是不是磋磨你了?”
绣春拿帕子擦着姜挽月脸上的泪:“不过是干些粗活,不碍事的。奴婢运气算好的,被董家买了去,董家的太太有些吝啬,但好歹没打罚下人。倒是小姐,怎么会进了靖王府呢?靖王和咱们家一直不对付啊!”
绣春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生怕小姐受了委屈。
姜挽月拉着绣春到一旁坐下。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靖王毕竟是手握军功的王爷,地位不一般,跟着他,以后说不定有机会让家人重新回京。”
绣春咬着唇:“可是小姐您要给人做妾……”
姜挽月淡淡一笑。
“如今我不是什么大小姐了,还能有什么选择?就算跟别人,也一样只能做妾。至少靖王和王妃好相处些。”
王妃颇具威严,但并不是那种心思恶毒爱折磨人的,不会打骂侍妾。
靖王膝下,除了王妃所出的一儿一女,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可见王妃也没不让妾室们生孩子。
这样的主母,已经算是很好了。
若是对比前世的魏氏,那这位卢王妃,简直算得上是大善人一个。
绣春满脸心疼。
“那靖王好相处吗?会不会因姜家的事迁怒小姐?若是老爷能听小姐的,不上那封弹劾的奏折就好了。”
姜家出事的起因,是姜挽月祖父弹劾靖王当初在战场时杀降兵。
杀降兵是大忌。
皇帝也不得不重视,派人去边关调查,后来发现所谓的降兵其实是诈降,靖王提早发现,在他们还未行动之前就全都处置了。
真相大白,靖王冤屈洗清,姜挽月祖父成了众矢之的,当着朝臣的面,被扒下了官服,扔进了大牢。姜家也没能幸免于难。
可事实上,姜挽月知道,祖父也不过是听从齐王的命令行事。
齐王乃皇帝长子,原本是最有可能当太子的,谁承想靖王横空出世,屡建战功,从被放逐的弃子,成了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尽管如此,朝中依旧有不少大臣支持齐王,姜家是其中之一。
祖父并没有说出齐王,可明眼人一瞧就猜到是怎么回事。
要不然皇帝怎么只判了流放?
污蔑皇子这样的重罪,若是真追究起来,姜家全族的性命都难保。
可见皇帝心里也清楚。
但那又怎么样?
靖王是儿子,齐王也是儿子,对皇帝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没法罚齐王,所以倒霉的就只能是姜家了。
姜挽月细细跟绣春解释。
绣春明白后,恼恨至极。
“齐王也太过分了,老爷都是为他,结果我们姜家出事,他连求情都不说一句。”
姜挽月冷笑。
“他那般的人,怎么会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