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大沽口的场景正如汪执等人打听到的一样,排成队的船只等待着进入港口。
鸡灵号上虽然没有其他违禁品,但莫斯曼机甲可还安安静静躺在甲板上。
只遮了一块油布,这玩意儿绝对过不了水师检查。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蓝海商会的帮助了。
齐青崖放下舢舨,带着蔡沅江和杜若洲朝着岸边划船而去。
看着就一脸匪气的汪执等人则留在船上,等待着蓝海商会安排。
对于商船来说,北洋水师有专门的部门来检查海关,诸如天水、炁械一类的违禁品一律不得入内。
但像齐青崖这种趁着夜色偷渡的小船,则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也没人去管。
所以趁着月色渡海对齐青崖来说,无惊无险,还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远处的镇海炮塔,就像是隐藏在夜色中的披甲武士,点亮的灯火是他镇守海域的炯炯双眼。
先是海风扑面而来,里面夹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泥土气息。
齐青崖吸了吸鼻子,心情大好。
和身边等待检查的大船接踵而过,来来往往的舢舨开始变得逐渐增多。
有载满了吃食趁机贩卖的,也有为了免去排队之苦而提前上岸的。
天南海北的语言在这儿汇聚,偶然从陌生面孔蹦出来的蜀话则是让蔡沅江和杜若洲倍感亲切。
他们三人混在其中根本不起眼。
约莫两三个小时,终于顺着河道,到了布鲁塞租界的附近。
齐青崖虽然第一次坐船从港外回到津门,但前世的记忆却是对这儿十分熟悉。
毕竟九河下梢天津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抛开盐田和稻田,有人烟的城区满打满算也就沿着海河两岸这一溜线。
他和斑鸠两个人早就已经跑了个通透。
刚一上岸便认准了方向,带着几人朝着蓝海商会的大楼走去了。
布鲁塞租界仍旧是以往的那副模样,和仁川港的鱼棚区虽然都是棚户,但相比之下这儿更加充满了生活气息。
得益于陡然变得热闹起来的河道,布鲁塞租界哪怕是夜幕落下,也没有丝毫停歇下来的意思,反而是灯火通明。
不断有人抱着各种货物搬上舢舨。
齐青崖伸脑袋一看。
不仅仅有锦记的栗子,还有宋刘坊的玫瑰露,甚至于家家户户都吃的厌烦的冬菜,也被当成了稀罕物,都囊括在其中。
人群里面好些个穿着黄包车马甲的脚行中人,白天拉客的事儿没放下,晚上到这里赚外快。
虽然一个人干两份活,但赚来的钱没人抽成,可是实实在在的落了腰包。
所以古铜色的膀子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连脸上滚落的汗珠也浑然未察,都咧着嘴笑着,中气十足的来回吆喝。
“到底是津门。”
蔡沅江感慨着,他比杜若洲的感触还要大。
毕竟杜若洲常年待在高句丽半岛,虽然也是异国他乡,但总还是岸上。
而他则是日复一日的奔波于海上,眼见着如此亲切的生活场景,就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算算日子,我快有三年没有回到过蓝海商会总部了,只记得那栋气派的大楼和楼顶悬着的飞艇,也不知道变没变。”
“没怎么变。”齐青崖接过了话。
“就连整个布鲁塞租界都没怎么变,只不过南边来了一个阿瑞卡人开办的火油工厂,所以占了一些棚户区的地。”
齐青崖当时阻止一场足以烧透整个棚户区的大火,而其矛盾源头便是这个新建的火油工厂。
当时正是津南青帮的潘七爷派人捣乱,意图用整个布鲁塞租界的平民百姓的生命去制造舆论。
当然齐青崖当晚恰好是碰上了他,顺手将其解决了,之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洪豆浓,也不知道后来蓝海商会是怎么处理的。
不过齐青崖相信洪豆浓绝对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津南青帮手下的生意恐怕蓝海商会已经全盘接手。
而那个潘七爷和东洋人合伙开的火油工厂想来是个麻烦。
自己这次回来不如干脆再推波助澜,将其全部吞下。
他的衣兜里面还放着安东尼奥送给他的浓缩火油配方。
要是能将其量产,津门和双屿湾双管齐下,到时候就算不用作为机甲喷火器的储备,而是用作普通燃料,不外泄仅供自己使用。
那出海航行的船上载重量也会大大降低,从而可以携带更多的货物。
对于蓝海商会来说意义匪浅。
相比起蔡沅江,杜若洲更是一幅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模样。
蔡沅江好歹还隔个两三年回来一趟,可她孑然一身没有什么挂念,所以这七八年来一直待在高句丽半岛。
今天终于回到津门,眼睛里面有着和平日泼辣神色完全不同的欣喜。
她看着到了夜里仍旧营业的街边店铺,那些久违的荣国特色糕点,终于是没忍住停住了脚,眼巴巴的看着蔡沅江。
她从高句丽半岛出来以后,身上可一点东西都没带。
而蔡沅江见状也乐呵的掏钱,把印着红印的油纸托着,递到了杜若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