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宜休息,晚上宜杀人。
大本钟的报时和日落的余晖一样穿不透津门的厚云,钟声撵走了肚子空空的爬墙弟子,却又被沉闷如鼓的雷声盖了过去。
要下雨了。
被雷声惊扰的齐青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见到伍老大倚在门框上。
“饭点到了,下个馆子?”
自从孟得铨去世之后,伍老大一直没有机会和齐青崖坐下来好好聊聊。
要么伍老大忙于研究所的事务走不开,要么齐青崖一天到晚见不到踪影。
难得看见齐青崖有了空闲,伍老大提议去一家常吃的清真馆子。
齐青崖揉了揉肚子,欣然答应。
“鸿宾楼可是老字号,他们这块匾子出自津门两榜进士之手,名声大,菜也是一绝。”
伍老大显然是老熟客,没问齐青崖,自顾自点了三个菜,扒肉条,白崩鱼丁,芫爆散丹,还破天荒主动要了一小瓶直沽烧酒。
这次没有冒失的大口吞咽,而是学着对桌的老饕客,先是轻轻咂了一口,然后吸溜进去,等到舌头尝到了酒香,这才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倒进嘴里,感受着辛香味道滑下喉咙。
赶忙夹了一筷子脆嫩弹牙的羊百叶,咯吱咯吱的下了肚子。
“如今门前宝地的事情告一段落,你的名字也已经在中华武术协会那边登记在册,我想着咱们把这件事情广而告之一下。”
“毕竟按照武馆传统,得有面子也得有里子,面子要撑起门面,也要担起台面,里子则是做一些脏活累活,保住武馆的根子。”
“你现在是当之无愧的研究所面子。”
伍老大有句话没说出口,其实脏活累活也是齐青崖在做,他既是面子也是里子。
“别管他劳什子传统啊规矩啊,研究所虽然属于武行,但在师傅手上没有和他们沆瀣一气,在我们手上也要拎的清来。”
“咱们不讲这套,你把研究所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我把研究所的威胁一一拔掉,这样就好。”
伍老大点了点头,“有数了。”
“山口翔太死了,你也可以休息休息。”
齐青崖不说,但并不代表伍老大不知道,
他身上随时带伤,报纸上也时不时出现一些和他有关的消息。
为了研究所,齐青崖明里暗里都尽到了对孟得铨的承诺,伍老大只是想让他别这么拼。
“我这个人性子急,坐不住。”齐青崖叨了一筷子肉条,入口即化。
“表面上研究所的确已经风平浪静,暗地里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只要对面的英格里心炁研究所的事情一日没有结果,那当邻居的我们就一日得不到安宁。”
齐青崖并没有避讳研大本钟研究所的事情,早已经告诉了伍老大。
“暗地里,你是说九格格吗?”
鸿门宴,北俄人,圆明剑馆...这三件事情叠加在一起,哪怕是伍老大也察觉到了不对。
齐青崖端酒碰杯,心湖平静。
“今晚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