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日光晴好,天高云淡。
一白衣墨发的少年人,纵着匹英姿勃发的白马,踏着浅草青青,自夹路的烟柳间穿行而过。
行至一栋奇特的二层小楼前,他勒绳跳马而下。
“李莲花!”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前走,长发高束,发尾飞扬。
李莲花三人正收割地里的菜,闻言抬眸望去。
身形修直的少年人,浸在早晨净透的日光里,俊逸而清朗,明媚而张扬。
三人一时恍了眼。
李莲花拍拍手上沾的晨露,一种久远的鲜活扑面而来。
自己年轻时,竟是这样的吗……
方多病搂着一筐菜,有些许愣神。
小时候崇拜的那幅画,似乎活了过来。
他差点有种一口“师父”叫出来的冲动。
笛飞声扛着捆菜,目中光彩一盛。
李相夷还没死,从东海回来了。
李相夷有些发瘆,“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沾什么东西了吗?”
他一手搭篱笆上,一手朝他们晃了晃。
三人目光集体一挪,搬起菜来,往园外走。
李莲花腾出只手,手指点点左颊,“是沾了点东西。”
李相夷一摸,什么也没有,“逗我很好玩是吧?”
“是挺好玩的。”李莲花嘴角盈笑。
“我现在长大了,才不信你。”李相夷离开篱笆,跟上他们。
三人皆是摇头。
刚摸脸那个动作,已经出卖了自己。
明明就又上了一小当。
李相夷滞了下,不以为意。
他上前几步,边倒着走,边逡巡李莲花三人。
疑惑道,“我怎么感觉你们没老呢。”
三人对视一眼。
说实话,他们自己也感到奇怪。
这五年来,容貌确实没有什么变化。
按理说,方多病的脸廓应该更成熟,笛飞声多少该长点细纹才对。
可惜,两者都没有。
就算是内力恢复到十成十,扬州慢精纯而丰厚的李莲花,也不该毫无变化。
扬州慢只是让人看起来年轻几岁,又不是不会变老。
也不知是何种原因?
这时,李相夷又指着他们,“说实话,你们是不是用了什么养颜秘法?”
认识五年的三个大男人养颜……他心下一片唏嘘。
李莲花打开他手,“别指我们,没大没小。”
“养颜秘法,什么养颜秘法,显年轻不可以啊。”
李相夷忖了下,“也是。”
他们三个怎么看,都不像臭美之人。
尤其是阿飞。
而且他见过一些人,三十来岁了,看起来像十几二十岁的,纯天然的那种。
“话说,”他歪头看左边的笛飞声,“你跟老笛——”
他现在管小笛飞声叫“老笛”了。
“莫不是亲戚?”他顿了下道。
“真是越来越像了。”
笛飞声过了秒,才答他,“那说明你眼睛有问题。”
李相夷看李莲花和方多病,“你们难道不觉得吗?”
“天底下总有像的人,”李莲花拨开他,让他别挡路,“就好比天底下总有像的狗一样。”
“是啊。”方多病接话。
“你到鹤城,或到天底下逛一圈,就会发现,哪里都有狐狸精。”
卧门口的狐狸精抬头,超大声,“汪!”
“没叫你。”方多病打住道。
他回到原本的话题,“可你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天底下只有一条狐狸精。”
狐狸精又“汪”,叫声明显舒服多了。
“你看,”李莲花翻译,“狐狸精都说是。”
“你不妨再仔细看看,毕竟——”
他和方多病异口同声,“我们都觉得不像。”
李相夷又打量起笛飞声来。
乍一看,是很像。
细细看来,又不大像,可以说,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不对,本来就是另外一个人。
他不再纠结,也不再倒着走,跨过门槛进楼去。
李莲花他们也放心了。
易容胶还是有点用的。
他们三个人里,李莲花因碧茶,容貌身形变过。
方多病的话,小的那个他再长十年,看起来区别也很大。
唯有笛飞声,另一个自己,是越大越像他了。
几乎要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所以五年前起,他们就到江湖访过易容高手,弄了易容胶来。
通过微小的形塑,使人生变,又不至于变化太大。
时间是会改变人的,五年过去,有细微的变化也不足为奇。
而那么长的时间里,李相夷对五年前阿飞的印象多少会模糊,无从再具体。
其他人也一样。
李相夷自来熟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我要去益州苍梧山,你们去不去?”
三人把菜放地上。
“去苍梧山做甚?”方多病伸手问他要水。
李相夷不倒,“哪有师父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