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骨碌碌地转着,转了七八日,莲花楼进了鹤城。
鹤城很少下雪,云隐山则不然。
山太高了,每到冬日,半个山头,都盖满了清亮的雪帽子。
李莲花一行人,将莲花楼停在山脚,拎着美酒果品,往山上去。
山路开始还算青葱,等到山腰,草木上便覆了雪。
可谓是半山翡翠半山白。
如此美景,小笛飞声倒是生了怯。
万一漆前辈和芩前辈不喜欢自己怎么办,他们没有收徒的想法怎么办……
毕竟,李相夷那么说,又做不了主。
李相夷看出他心思,凑近道,“放心好了,师父师娘人很好的。”
小笛飞声点点头,却还是止不住忐忑。
过了会,他发现李相夷也紧张兮兮的,就问,“你紧张什么?”
“没有啊,”李相夷故作镇定,“哪里有。”
“你眼花了吧。”
方多病不留情面地戳破他,“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他偷跑出来的,当然怕了。”
怕被打。
“原来是这样。”小笛飞声了然。
方多病接续说,“你想不想知道,他是如何偷跑下山跟着我们的?”
这就不体面了。
李相夷走在前头,闻言回身要去捂他嘴。
手一伸才发现,自己够不到,遂威严地瞪人一眼。
方多病不说了。
但才不是怕一个小屁孩,很好玩地搡了下那颗矮矮的脑袋。
李相夷有仇必报,步若流星地跑上前,捡起一颗石子,对着一根弯弯的树枝一打。
哗啦——
树枝一弹,上面的积雪震落下来。
枝下的人被淋了满头。
不止方多病,还有并排而行的李莲花和笛飞声。
三人揩着片片冰凉,“李相夷!”
李相夷溜了。
溜归溜,人还是被雪埋了。
他一个小的,哪里快得过三个大的。
前方一根接一根的树枝,抖落下雪来。
他逃窜在雪下,连头发丝都是惊慌失措的。
李相夷认输了,慢下来理身上的雪。
狐狸精奔过去,绕着他转两圈,嘴咧着乐,像是在幸灾乐祸。
后面的人赶上来。
李莲花垂眸问,“好玩吗?”
李相夷拍着雪,看他两眼,“等我以后练好了功,就用内力把雪都震掉,看你们还怎么合起伙来欺负我。”
这话钻入耳朵,李莲花一呛。
卡了两秒,他道,“不是,你不嫌浪费啊?”
“是啊,竟这般浪费。”笛飞声附和。
说完,就掠过人往前去了。
方多病说着反话,“有志气。”
说罢,也快步上前了。
李莲花搭下李相夷肩膀,“有这内力,你存着不好吗?”
“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做什么,万一哪天不够用了怎么办。”
李相夷不听,“内力多的话,有什么可怕的。”
“这多实用,哪里花哨了。”
说不动,实在说不动。
李莲花掴下他,也摇头走了。
只有小笛飞声跟在李相夷旁边,半是宽慰半是认同,“内力震雪,听起来不错。”
一只无形的飞镖旋在笛飞声身上。
李莲花和方多病双双瞧他,“听起来不错。”
笛大盟主脸黑了。
此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也。
一座山爬得慢悠悠的,从中午到傍晚,一行人总算到了目的地。
厚厚的雪拢着竹屋,门窗遮掩,看起来空无一人。
不过,透过薄薄的窗棂纸,可以看到上面映照的火光。
李莲花知道,里面烧着炉子。
师父想必摇着椅子,在温他的好酒。
师娘也许烤着火,在缝制冬衣。
他猜得丝毫不差,一如李相夷猜的。
当然,他是不好唤师父师娘的,只能交给李相夷。
李相夷却没叫人,还往后躲了躲。
“李莲花,你们谁去扣下门?”
客人打头,师父师娘就不会一下子关注到他了。
李莲花递给他一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眼神。
递完正要喊人,屋内的人已察觉到动静,开了小门,往外来了。
除了李相夷,几个人齐齐揖礼,“漆前辈,芩前辈。”
“回来了?”漆木山拉开大门。
李莲花“嗯”了声。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漆木山客气一句。
实际上,他一瞄就瞄到李莲花手里拎的酒,心中大喜。
芩婆自知自家老酒鬼的心思,冷扫人一眼,才对他们道,“外头冷,进屋说话吧。”
一行人便跟着芩婆,往屋里走。
李相夷缀在后头,鬼鬼祟祟的。
漆木山慢上两步,一把逮过人,拽到边上。
“行啊臭小子,一声不吭跑出去了,回来连师父师娘都不会叫了。”
李相夷干笑笑,“师父。”
前头的芩婆也回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