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崔缊蓉那双明亮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父亲脸上一闪而过的微妙表情,眉宇间不自觉地拧成了一个问号:“爹爹,您似乎并不完全信任他?”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好奇与不解。
崔珉轻点了下头,脸上的线条显得越发刚毅:“军中的每一张面孔我都熟记于心,但这名通报者对我来说太过陌生,不得不防备意外。”
“可他自称属于‘风’字队,那队伍是由副将直接管辖,我的确少有接触。如果真有新人加入,我们不知晓也不足为奇,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崔缊蓉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显然认同了父亲的谨慎。
马车如离弦之箭,迅速穿越城郭,径直奔向军营。
还未等马车完全停稳,嘈杂的喧嚣已经隐隐约约传入耳中。
父女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是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他们没有片刻迟疑,直接步入营门,而那报信的士兵则被留在了原地,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目光闪烁不定。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跟上,反倒是悄悄向着营地的另一侧踱步而去。
“站住!无关人士不得入内!速速离开,否则休怪刀枪无眼!”
守卫的呵斥声冷硬而坚决,在营地的入口处回荡。
崔缊蓉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但她很快跟随着父亲的脚步深入喧哗之处。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所谓闹事者的面目逐渐清晰,她的眉头却在刹那间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惊喜。
原来,出现在军营中的竟是张炆。
看他的样子,显然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做出了某种决定。
崔缊蓉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心中暗道:张炆果然沉得住气,即使面对亲近如林渊明,也未曾泄露半点口风。
他这份坚持与隐忍,必定是在内心斗争中艰难抉择后的结果。
崔珉挺拔的身躯带着崔缊蓉走近人群中心,他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直接对上了张炆。
“有何要事,不妨直言,”
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力量,“在军营之中,硬闯绝非明智之举。”
张炆的目光轻轻扫过崔珉身边的崔缊蓉,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脸庞此刻异常平静:“我所寻之人,正是崔将军您。”
这番话立刻引起四周士兵的不满,纷纷发出警告:“大胆!竟敢对将军如此无礼!”
然而,崔珉仅仅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同时,崔缊蓉乘机贴近父亲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他紧锁的眉头随之缓缓舒展。
“原来你就是蓉儿口中提到的张公子,闻名已久,今日终得相见。”
崔珉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张炆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然:“不知道崔姑娘如何在将军面前描绘我的形象,但我的来意明确——我愿投身军旅,为国效力。若将军认为我能堪当重任,我必将肝脑涂地,誓死扞卫我们的家园。反之,如果我并非将军心中的合适人选,我亦不愿在此浪费宝贵的时间。”
这一席话掷地有声,令周围的将士皆是震惊不已,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哪里来的狂妄之徒?竟敢对将军如此放肆!”
有人大声质问道。
“这种无礼之人,怎能容许他混入军队?将军,万万不可!”
另一人急切地劝阻。
面对种种质疑,崔珉却不急于表态,只是以一种近乎欣赏的眼光细细打量着张炆。
多年的沙场生涯告诉他,敢于主动请缨者,大多行事谦逊谨慎,像张炆这般直率而坦诚的人,确实是凤毛麟角。
就在这时,副将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崔珉身边,一脸忧虑,眉头紧锁:“将军,请三思!万万不可答应他。”
他语气急促,似乎带着不可抗拒的紧迫感:“此人擅自闯入营地,造成多名士兵受伤,将军若轻易接纳他,如何向那些因他而受伤的兄弟交代?”
然而,崔缊蓉的声音冷静而犀利:“白参将言之有理,但我们父女至此,却无人为我们详述前因后果。”
“无论是非对错,真相总是需要明辨。”
她的话仿佛在提醒所有人,任何决定都应在彻底查清事实的基础上做出。
白参将站在那里,面庞微微泛红,眼神在与崔缊蓉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相遇时,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躲闪,随后他缓缓地将目光移到了一旁。
张炆则保持着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他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开口时声音平和而坚定:“我抵达营地之时,只见营门洞开,四周不见守卫身影,故稍作停留便自行步入,岂料这一行为立时招来了严厉的呵斥,指责我擅自闯入。”
“正当我欲展开解释之际,对方二话不说便对我发起了攻击,手段之狠厉,实属罕见,我迫不得已,只能采取自卫措施。”
张炆说到这里,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无奈,但眼底的坚决却未曾有丝毫动摇。
崔缊蓉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疑虑,她轻轻转过身,目光直视白参将,声音中带着威严:“副将,事情当真是如他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