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公主府某处偏房内,灯火未熄,格外显眼。
小院里所有奴仆小厮都已被遣散。
就仿佛屋内人知道今夜有人来访,特意为之。
很快。
锦屏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她面色一喜,快走两步,将门打开,果然看见了一身黑色劲服装扮的周庭芳。
以及她身后的李观棋。
锦屏眼中错愕一闪而过,她连忙微微行礼,“兄长,李公子。”
周庭芳从善如流,“如今我的身份已经被人发现。锦夫人不必为我掩护。称呼我一声周娘子即可。”
锦屏立刻上道,“周娘子。”
周庭芳似乎是特意说给李观棋听,她扭头望向李观棋道:“先前为了给秦大奶奶报仇,我第一时间找到了锦屏。她虽然从小服侍周大人,但秦大奶奶待她极好,两人亲如姐妹。她一听说秦大奶奶横死的消息,便立刻说要查明真相。”
李观棋点头。
不知信了没有。
不过好在他还算知情识趣,只道:“两位姑娘尽管说话。我去替二位望风。”
“多谢。”
等李观棋走远,锦屏才心有余悸的问道:“大人,你怎么把李公子带来了?”
“没办法。我现在势单力薄,没有可用的人手,只能凑合着用他。”
“你不怕被他发现?”
“发现什么?”
锦屏一愣。
随后反应过来。
是啊,她怕什么。
大不了就是周庭芳男扮女装的事情被人发现。更何况如今大人已经被陛下册封柔嘉县主,李公子怕是早就知道大人这一世的身份。
“不过……”周庭芳叹口气,眉宇一股忧愁,“这老小子太聪明了。竟然跟我说了一大堆借尸还魂的事情。还一口咬定我就是周庭芳。”
锦屏吓了一跳。
“我只有装傻充愣,不断否认。就是不知他信了几分。”
锦屏捂着胸口,“大人可千万不能露馅!怪力乱神之事,世上有几人能够接受?大部分人或许只是表面接受,真遇见了这种事,几乎全都是避如蛇蝎。”
周庭芳点头,“我知道。”
“今日下午我收到大人…周娘子的信,娘子在公主和驸马眼皮子底下传递信件,还是太大胆了一些。”
“事从权急。今日有发现。”
锦屏凑近一些,竖起耳朵。
“你还记得当初从我尸体上取下的箭簇吗。”
“记得。”
“应该是从安乐公主府流出的。”
锦屏面色登时一白,“娘子是怀疑——”
周庭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今日我设宴邀请京都所有权贵女眷,又让所有人留下墨宝。但是唯有安乐公主的字迹消失不见。”
周庭芳没和锦屏说起沈知之事。
锦屏道:“娘子想从郑氏留下的那半卷残信下手?”
“不错。”
“难怪娘子下午来信让我接近公主书房。”锦屏说着起身,从一侧书架上的格子上取出一副字来,摊开平放在周庭芳面前,“今日我借故要练字,又求着公主赐了我这幅字帖。娘子看看,是否和那人笔迹相似?”
周庭芳凑上前,仔细一看。
锦屏立刻贴心拿来灯火,“如何?”
“说不出来。像。却又不像。”
“娘子可还记得那人笔迹?那副残卷是不是还在沈世子手里?要不然请沈世子前来帮忙?”
周庭芳脸孔淡淡,“安乐公主是沈知的堂妹。他们才是一家人。”
锦屏“啊”了一声。
这一路走来,她已经凡事习惯依靠周庭芳和沈知。
甚至完全忘记躲在京都里的那位仇人或许和沈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想通此节,锦屏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娘子。若是仇人是沈世子的至亲怎么办?”
锦屏没有问出口的是,如果仇家是天子,他们该怎么办?
向天去寻公道吗?
把天捅个窟窿?
周庭芳面色不变,“太远的事情不去想。先查出幕后凶手是谁。若真走到了那一步,再说其他。来,你也见过郑氏手里的那封信,你觉得沈玉兰的字迹像不像?”
锦屏凑上前看了半天,拿不定主意。
她的答案竟和周庭芳出奇一致。
“像。也不像。若是能拿到那封残信,直接比对笔迹最好。”
“奇怪。”周庭芳越看眉头皱得越深,“两个人的字迹虽然相似,却气韵不同。郑氏的那封信脉力空悬,像是病弱许久之人写下的字。而沈玉兰的字气势万千,腕力劲足。”
锦屏被这么一点拨,也立刻心灵福至,“娘子说得极是。如今看来,这两幅字就如同孪生兄妹,虽然相似,却又不同。一个阴柔,一个阳刚。”
“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有人模仿沈玉兰的笔迹。二是沈玉兰故意模糊笔迹。若是第一种,那凶手必定是个城府极深之人。若是第二种……”
“第二种如何?”
周庭芳轻轻一笑,眼底冷冷,“第二种便只能证明此事和周家脱不了干系。”
小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