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芳抹着泪,贝齿轻咬,“赵婶,算了…算了!他们张家的钱,我一个子儿都不想要!要是今天我拿了她一个铜板,还不知道得受她多少编排呢!既然都要走了,索性干干净净的走!”
反正该拿的,她都已经拿到手。
早在昨晚,她就已经趁着田氏熟睡的时候,将整个张家里里外外翻了一遍。
所有值钱的物件已经席卷一空。
赵婶急得直跺脚,唉声叹气的埋怨,“你啊你!活该被人这般欺负!算了,怪我老婆子多管闲事!”
周庭芳却亲切的拉着赵婶的手,“赵婶的心意我都知道,多谢赵婶这些年的关照,将来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您的恩情!”
赵婶抹着泪,瞪一眼捧着和离书不撒手的田氏,又望一眼瘦弱苍白的周氏,终究只是叹气,“你走的时候我来送你。”
“多谢婶子。”周庭芳礼数周到,朝着屋子里聚集的左邻右舍一一鞠躬道谢。
众人纷纷言,让周氏离开的时候通知大家。
周庭芳也一一应下。
热闹结束,众人渐渐离去,张家院子里只剩田氏和周庭芳两人。
两人都各自美滋滋的揣着和离书。
田氏躲在屋内,给死去的老爷子上香,絮絮叨叨的说着将来儿子要做大官的事情。
而周庭芳则只收拾了两身衣裳带走。
张家没有她的任何私产。
很快赵婶子折返而来,她心里对周庭芳还有气,拉着一张老脸,却递给她一包吃食和一袋子铜钱。
赵婶子语气很难听,可声音难掩关切,“你啥时候走?”
“明天吧。”
赵婶哼了一声,将东西推过去。
她力气大,不许周庭芳拒绝,“别嫌弃。我家也不富裕,只有几个馒头和几十个铜板,能顶几天算几天。田翠花那个老虔婆,怕是一个子儿都不会留给你。你也真是,装什么清高?这面子能有里子重要?我看你怎么出丰县大门!”
周庭芳一愣,那双幽冷的眸子里登时水光潋滟。
她笑吟吟的接了,一派感动之色,“还是婶子想得周到!”
“你啊你!没心没肺的丫头!”赵婶子哼哼了两声,却依然不放心,“将来有什么打算?”
周庭芳摸着脑袋,笑得有些腼腆,“还是先回娘家吧。爹娘总不至于让我流落街头。”
“你有去处就好。枉我为你担心半天。”
她却笑嘻嘻道:“婶子不必担心。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从张家这虎狼窝逃了出去,将来不知还有多少好日子呢。”
赵婶子终于破涕为笑,却见周氏又神色警惕的望向四周,赵婶心里生疑,连忙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周庭芳叹口气,双颊泛起红云,似羞愧,似不安,“按说我都不是张家的人了,有些话也不该乱说。可是…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周家娘子,有话不妨直说,老婆子能帮上忙的绝不含糊。”
“唉。赵婶子是自己人,我也不该瞒您。”周庭芳说话间将赵婶拉到僻静处,专门避开田氏的视线,“想必您也觉得婆母这次突然将我休弃这件事很可疑吧?”
赵婶点头。
田氏是出了名的抠搜,怎会放走周氏这样乖顺听话的牛马?
更兼田氏时常炫耀,言语之间更是将周氏比作奴才丫鬟。
怎的今日就非要闹这一出,逼着周氏离开张家呢?
“唉。我跟赵婶亲近,才多嘴提醒赵婶两句。”周庭芳言谈之间愈发鬼祟,“其实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发现婆母房里有男人的踪影!那条汗巾子怕就是那个男人留下的!她之所以非要将我休弃,大约是觉得我坏了他们的好事!”
赵婶倒抽一口凉气,被这消息震得半晌缓不过神来。
田氏…竟然在家偷汉子?!
周庭芳脸上羞愧愈甚,“本来这些家丑不该往外张扬,我也准备全部带到棺材里去。可是赵婶对我这样照顾,这些话我也不得不说!那男子……手脚有些不干净!每次他来过以后,家中总有丢失的物件或钱财。婆母都将这些事情怪罪到我的头上…动辄便对我是一顿打骂…张家和您家不过一墙之隔,我是生怕他哪天就偷到您头上去了!您想想,您家中是否也少过东西!”
赵婶恍然大悟,跺脚狠狠道:“怪不得!我还以为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偷的!原来是隔壁家里藏着奸夫!好哇,好你个田翠花!你给我等着!”
周庭芳连忙拉着赵婶,面色恐惧,“赵婶,您可别说漏嘴!我那婆母的性子您知道的!她爱面子,若是被葫芦巷里其他人知道,那可是要了她的命了!”
“我晓得!我晓得!我绝对不会供出你来!”赵婶咬牙切齿,心中却暗暗发誓,等周氏离开,一定要好好找田氏说道说道。
爱面子是吧。
那就将她的面子狠狠踩在脚下!
“赵婶,我言尽于此,多谢你来看我。”周庭芳冲她福身,再度行大礼,“将来若有机会,一定报答您的恩情。”
赵婶是红着眼眶离开的。
周庭芳缓步往屋内走,却在院子里迎面碰上田氏。
田氏昨夜拉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