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婕妤的胎已经六七个月大,民间说七活八不活,就是说这个时候 。
听说,前几日已经有太医诊脉,直言其中是个皇子。
可惜,因为皇后失了圣心,连带着身边的祺婕妤有了好事也不能庆贺。
甄玉嬛在祺婕妤面前耍威风的时候,玄凌正在陪陵容下棋。
陵容的棋艺大有进步,二人酣战三回。
陵容赢一局,玄凌赢一局,第三局胜负还未见分晓。
宝哥儿在一旁看棋,时不时帮陵容作弊,玄凌正想教训这小子不要偏心地太明显,就听见英哥儿醒了。
宝哥儿虽然心智超群,可是话却不多,可英哥儿恰恰相反,一醒来,就要嚎两嗓子,好叫陵容去抱他。他十分会认人,不是陵容去抱,就会耍脾气。
玄凌常来毓璋宫,对这个小儿子的脾性也算了解,知道这时候不去哄他,只怕等会要翻天,只好眼看着陵容毫不留恋地离开,偏陵容还说:“鸿儿你看着棋盘,别叫你父皇悔棋。”
玄凌哑然失笑:“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朕哪有这样小气?”
“宝,鸿儿,你真就替她看?”
玄凌也不用予鸿回答,他原就是来散心的,毓璋宫的气氛,他最是喜欢,甚至喜欢到不想用帝王身份太过压制。
“你母妃怎么不叫你宝哥儿了?”
予鸿坐上陵容的位置,轻轻替他母亲落下一子:“母妃说,儿子长大了,再叫宝哥儿像个还在吃奶的孩子,叫人听见要被人家嘲笑的。”
玄凌点点头:“是,鸿儿就很好。朕从前,只怕你母妃把你养得太娇气。”
玄凌如今儿女成群,为数不多的父爱,被分成了好几块,予鸿得到的虽然不小,但也绝不是最大的。
但是予鸿的样貌,却是集结了玄凌与陵容的全部优点,年纪尚小便通身天皇贵胄的气派,凤目微垂的时候,很有玄凌的味道,在外做事周全又懂得变通,恪守礼仪但是动作潇洒漂亮。
玄凌心中,对这个儿子,还算是满意的。
他已年近不惑,多年久居上位、养尊处优,让他看起来既有威严气势,又不乏公子哥儿的风流倜傥。
宝哥儿偏着头打量他的父皇,心中闪过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若为富家子,或可堪配,若为帝王,实在有些,有些……耽溺后宫了。
他心里想着事情,面上却一丝不露。
替陵容下过三子之后,棋面已经有了和棋的局势。
正好看见陵容牵着英哥儿的手走来,他已经一岁多了,正是爱走动爱玩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朵新开的瑶台玉凤,一边走,正一瓣瓣撕下来玩。
这本是十月底才开的花,宫中能人巧匠颇多,硬生生提前了一个月,才到处分发了出去。
也只有太后、皇后和四妃罢了,旁人,只有眼看的份,哪还能像英哥儿似的扯着玩呢?
陵容见身后落了一地的花瓣,拧着英哥儿的肉脸蛋:“怎么这样调皮?”
玄凌笑道:“拦着做什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朵花而已,他还小呢。”
陵容身后的丁香,将英哥儿抱到榻上,就听见陵容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
“他们两个虽是皇子,可是臣妾没想过能有什么大出息,能知道些惜物爱物的道理就很好了。”
“就连汉昭烈帝都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呢。可见什么事,都要从小处做起。”
英哥儿还小,自然听不懂,只知道听着陵容耳畔的水滴坠子看个不停。
予鸿却听懂了:“儿子受教了,以后必定爱惜所有之物。”
玄凌倚着引枕:“古有孟母三迁,今有瑶卿教子,朕长见识了。”
陵容见孩子们都在,只是拿水杏儿似的双眼投去几分羞赧:“陛下真是爱打趣臣妾。”
一旁早有宫人有将予鸿和英哥儿悄悄引至偏殿。
玄凌正抱着陵容说话时,小连子惨白着一张脸进来:“陛下,祺小主,落胎了。”
玄凌再不能闲适玩笑,祺婕妤出身不低,玄凌对她这一胎其实也有些期待,闻言便支起身子问:“怎么回事?”
小连子跪地更深了,他嗫嚅着不敢回答。
陵容:“人命关天的事情,有什么说什么。”
小连子把眼一闭:“是,是贞菀夫人。”
玄凌将手串在楠木几上重重一搁,听着小连子心里一颤:“宫里什么时候,出了个贞菀夫人了?”
小连子不敢提起几天前甄玉嬛撒娇时玄凌并不反驳的场景:“陛下,如今祺婕妤的胎,怕是保不住了,您……”
陵容早知道祺婕妤的胎保不住,能挨到这个月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先前帮祺婕妤说话,就是要皇后以为祺婕妤暗中投靠了自己,才舍得将这个落胎的好事栽在甄玉嬛头上。
甄玉嬛才以舒痕胶的事情威风了两天,连菀妃的册封礼都未行,就敢摆出贞菀夫人的派头在外作威作福,皇后一定饶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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