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进得殿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温馨无比的场景。
他本以为,和睦离了生母,会哭闹不止,谁知在毓璋宫竟然还算安乐。
他见二人都十分沉浸其中,便止住了身边人的通传,在一旁听了许久。
这样温柔恬静的歌声,自己已经许久不曾听到了。
即便宫人们没有通传,可是有玄凌在,殿内的气场还是变得端重了起来。
和睦年幼,更加敏感,于是不经意间回头,正看见了玄凌。
“父皇!”
和睦十分惊喜,情不自禁地出声。一声甜甜的“父皇”,叫的玄凌也有几分心软,抛下对胡良娣的不快,摸了摸和睦的小脑袋。
陵容本是蹲着与和睦说话,一见玄凌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谁知蹲得太久又起得太急,竟有些站不住。
玄凌赶忙来扶,大手揽上纤腰,才发现原来这些天,陵容竟然瘦了这么多。
玄凌将陵容扶起,陵容缓过来之后,微微挣开,屈膝行礼:
“臣妾见过陛下。”
玄凌盯着陵容乌溜溜的发顶,莫名地想起了从前为她梳发的时候,那些头发像一张又细又密的网,曾经为他织就了一个又一个温馨甜润的美梦,和陵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轻松愉快的。
更不用说,陵容还为他生下了两个儿子,予鸿的出生,更是一举消除了自己被困多年的子嗣问题。
可是一想到陵容决绝地闭宫,玄凌就忍不住收回了想要搀扶的手,“嗯,起身吧。”
陵容动作优柔,玄凌不知为何,竟然有些不敢看她,二人一时间有些相顾无言。
和睦十分懂事,简直懂事地过了头,见玄凌和陵容之间气氛有些古怪,她也有几分不自在,忍不住拉了一下陵容的衣裙。
陵容想到,玄凌来,大概是为了和睦给谦妃抱养的事情。
虽然从陵容的眼光看来,让谦妃抚养和睦,对和睦更好,可是短短半日,自己已经与和睦有了几分感情,这孩子十分懂事,自己要将她交给谦妃抚养的事情,对她来说,或许有几分残忍。
她因为胡蕴蓉的事情,已经有几分敏感,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恐怕会让和睦以为,是自己嫌弃她。
陵容十分心疼和睦,因此这件事一定要让和睦自己慢慢接受,绝不能强迫她、刺激到她。
“和睦,你会不会看水钟啊?”
“和睦会。”
“那和睦告诉淑娘娘,现在是什么时辰啊。”
和睦仔细看了一会那台“蓬莱仙山”造型的刻漏,才说:“淑娘娘,现在是戌时一刻了。”
“和睦真厉害,那戌时一刻,和睦该做什么呀?”
和睦歪着头,想了想说:“和睦要,要就寝了。”
“那淑娘娘让金嬷嬷带你去安寝好不好?”
如此照顾好和睦的情绪,陵容才招手让金氏来将和睦抱走。
金氏由于是胡家送进来的缘故,对和睦还算忠心,就算陵容在和睦身边,金氏也会守在一旁。尽管胡蕴蓉有求于陵容照顾和睦,可是从根本上陵容“养母”的身份,她还是不放心。
玄凌见和睦在毓璋宫十分自在,便问:“朕瞧你将和睦照顾地不错,怎么还要扯上谦妃?”
话一出口,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玄凌居然有些后悔。
可是陵容却不像从前那样撒娇,面容依旧冷清,陵容为玄凌斟茶,慢慢说道:“和睦十分乖巧,臣妾自然喜爱。”
“可是一来英哥儿还小,臣妾要照顾他,宝哥儿孤身在外,臣妾又十分挂心。”
“因此便无力抚养和睦了。”
“正是因为和睦乖巧惹人疼爱,所以臣妾更不能妄自逞能,不然不也对不起胡良娣么。”
提到胡蕴蓉,玄凌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朕知道,让你抚养她的女儿,是有些委屈你了。”
陵容起身道:“陛下这话折煞臣妾了。”
“先不说胡良娣舞阳大长公主之后的身份,和睦便比别的帝姬尊贵几分,就说她敢放心让臣妾照顾和睦一事,臣妾就要谢谢她。”
玄凌有几分好奇:“怎么说?”
“阖宫之中,皇后尊贵又是亲戚,贤妃、德妃资历深厚,文婕妤、庆嫔与她交好,胡良娣谁也没有选,只选了当日不在凤仪宫的臣妾,便是给臣妾面子了。”
“在她那里,臣妾的面子,大过其他人,臣妾自然多谢她。”
玄凌目光一凝:“你闭宫不出,与此事无关,良娣将和睦托付给你,正是,正是信任你的缘故。”
连玄凌也说不下去,胡蕴蓉当初也与陵容发生过争执,如今还将和睦托付给她,不就是打量着陵容心善,不忍苛待和睦么?
她从前嚣张跋扈,在宫中树敌良多,将和睦交给谁都不放心,想来想去,也只有陵容这里可保和睦无虞了。
陵容一改方才的冷淡,绕道玄凌身后,为玄凌轻轻捏起了肩膀。
“正是因为良娣信任,臣妾才更加不敢辜负。”
“臣妾自己已有二子,精力有限,而谦妃膝下无子,自然会将和睦视为唯一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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