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婕妤来历特殊,没有经过采选便直接入宫,她有个翁主母亲, 与宫外的联系也更加强些,知道玉如的父亲在外做什么官,更是不稀奇。
她平时和玄凌撒娇亲近惯了,倒没有发现玄凌听到她对玉如母家有所了解之后,便稍有不豫的表情。
皇后暗自微笑,不管是谁受了排宣,对她都只有好处。既然此时昌婕妤吃瘪,自己自然就要帮着一起打压了。
皇后凝重了脸色,当着众人的面,悄声对玄凌道:“陛下,虽然后宫不能干政,但是婕妤出身毕竟不一般,不如……”
陵容心中暗笑皇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陵容入宫接近十年,和皇后斗过,也暗中合作过,关系只因为时局而变。
皇后此时想借着自己怀孕的机会,给昌婕妤一个教训,她话里虽然是求情的意思,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如何能成?
况且,还提到了玄凌最在意的地方。
“婕妤,你入宫也许久了,朕一向喜爱你,多少次你逾越宫规,朕也看在亲戚的份上,对你多有包容。”
胡蕴蓉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她死死咬着嘴唇,脸色刷地白了,她还是不相信,玄凌真的会对自己这样。
“看在和睦与太后的面子上,朕将你贬为容华,太后与皇后的惩罚一并作数,禁足半年,罚奉三个月,抄写宫规三遍!”
降位禁足,对胡蕴蓉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她凭借揭发傅如吟,好不容易晋升的婕妤之位,就这么丢了。
半盏茶之前,她甚至还嘲笑同为婕妤的宁婕妤,难道说,半年之后,自己解禁,反而还要向她行礼吗?
眼看自己被罚一事,已经无可挽回,昌容华决定孤注一掷:“表哥,嫔妾做事不周,甘愿受罚。”
“可是,可是,瑶妃她明知芳缕是先帝下令闭守宫门的人,怎可轻易外出,还伺候瑶妃呢?”
“瑶妃有孕,格外金贵,嫔妾知道,可是这叫后宫众人如何心服口服啊?”
玄凌皱了皱眉,沉声道:“叫芳缕来。”
不多时,芳缕就来了。
这也是众人第一次细细打量芳缕——五十岁上下的年纪,眼角有一丝笑纹,气质温文,穿着深褐色的宫装,头发乌黑。
她一进来,便先给众人依次行礼,大家细细打量的神情,她也全做不知。
皇后不说话,昌容华率先发问:“你就是芳缕?”
“平日里不怎么见你出来走动,想是你也知道自己身份不合宜吧?”
芳缕微微抬头,语气十分平和:“奴婢见过昌婕妤小主。”
祺芳仪出声道:“如今已是昌容华了。”
芳缕说:“不论婕妤还是容华,对奴婢来说,都是小主。既然是小主,那么请安总是没错的。”
昌容华略一点头:“倒还算知礼数。”
“如今陛下和太后娘娘都知道你是毓璋宫出来的了,看在先帝的面子上,你即刻搬回毓璋宫,永世不得外出。”
敬妃看她越说越不像样,出声呵斥道:“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没有出声,昌容华不可无礼!”
昌容华今天确实铁了心要收拾芳缕——她是舞阳大长公主之后,就算皇帝表哥惩罚了她,只消母亲入宫哭上一场,用不了多久,就能复位了。
玄凌看向芳缕:“朕问你,父皇是否给过你遗旨?”
芳缕镇定作答:“回陛下,先帝爷确实留下了一道遗旨。”
皇后眼看昌容华已经被贬,心中愈发想趁这个机会收拾陵容:“那,是否和毓璋宫有关?”
芳缕道:“确实如此。”
“不知嬷嬷可否拿出来,给大家一看?”
芳缕看向陵容,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众人的目光跟着也转向陵容。
陵容拉着玄凌的手,面上有些为难:“陛下,这里这么多人,还是不要了吧。”
昌容华闻言,愈发激动:“瑶妃,你就拿出来吧 。你拿出来,陛下也好从轻发落呀。”
陵容看向玄凌:“陛下,还是不用了吧。芳缕嬷嬷说得对,此时人多口杂,还是不宜在众人面前拿出遗令的。”
皇后看出陵容的心虚,看似息事宁人实则架桥拨火:“陛下,既然瑶妃不愿,她如今毕竟怀着皇嗣,不如暂且放过?”
祺芳仪跟在皇后身边多年,虽然不如方淳意机灵,但是这时也终于看明白形势:“陛下,瑶妃娘娘违反宫规在先,若是因为怀有皇嗣就放过,那后宫焉能再有规制可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陵容扫视了众人一圈,对芳缕说到:“既然大家都想看,那就劳烦嬷嬷将遗旨请来吧。”
芳缕称是,而后出去了。玄凌眼风一扫,小连子立马跟上。
不多时,二人又一前一后地回来了。
芳缕手上托着一个金漆方盘,盘上则是一方折叠平整的明黄丝绢。
手捧圣旨,为表对先帝的敬意,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于是芳缕就径直到了玄凌面前。
玄凌抖开丝绢,仔细瞧过上头的遗令,末了则是三道印玺——玉玺之印、天子丝印,以及定懿夫人的宫印,样样俱全。
玄凌只瞧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