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话,谁曾想这位老朋友没有丝毫想法,只是一个劲地待在餐台边喝酒吃东西。
直到两小时后,彻底询问了周围几位健谈的名流,莫瓦尼埃才知道,整场沙龙只是打着公共福利会的旗号,和他俩毫无关系,公主真正想见的另有其人。
此时瑞吉斯酒店三楼,盖泽正对着房间门大声叫唤着:“卡维医生,你好了没有啊?时间快来不及了!”
“快了.”
“哎呀,公主的沙龙都开始了,你竟然刚从实验室回来。”盖泽拿着怀表急的团团转,“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陪在公主身边,一边喝着顶级红酒,一边听她谈论我那幅新画的《骏马图》!”
“得了吧。”卡维穿着新订制的晚礼服走出房门,接过他递来的手杖和帽子,调侃道,“你的画哪儿入得了她的眼。”
“可汉斯先生说我画得不错,有进步啊。”
“好吧.”
两人下楼登上了双门敞篷马车,汉斯正脸盖着帽檐,坐在里面小憩。见是卡维到了,他马上揉开了眼睛:“卡维医生,好久不见。”
“确实有段日子没见了。”卡维笑着说道,“没想到刚见面就收了你的大礼。”
“只是一套晚礼服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汉斯打了个哈欠,敲敲车们示意车夫开车,然后继续说道,“你可是今晚的重要人物,要还像以前那样不修边幅的话,别说我了,就连公主殿下脸上也会无光。”
“我?我是重要人物?”
“到了那儿你就知道了。”
马车辚辚向前,绕过鹅卵石广场,穿进夜晚灯光斑驳的拉里维埃大街。一路上时不时就会听到对汉斯样貌的赞美,冷不丁还有姑娘痴笑着向车里抛掷花束。直到进入安静的贵族街区,这种情况才变得少见起来。
渐渐的,一栋只用朴素白色粉刷外墙的半木质石灰岩建筑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这里没有硕大的私家花园,没有就地马厩,也没有辉煌大气的豪宅,更远谈不上富丽堂皇。可如果名气能用颜色来表达的话,这里便是黑夜里最艳丽的红色。
“先生们,库赛尔街24号到了。”
与巴黎奢靡夜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远在维也纳东边,仍处在动荡边缘的布达佩斯。
早在今年春天,在伊丽莎白到达布达佩斯后的两个月时间里,布达佩斯的局势有了些许缓和,弗朗茨和匈牙利方面都有了妥协的意愿。但最终是否真能合并为二元制奥匈帝国,仍需要大量谈判敲定后续细节。
比如哪些由匈牙利自主决定,哪些必须统一管理,议会是合并后统一在维也纳召开,还是轮流在两国首都召开。还有国债负担比例、税收、内外关税、外交、军事等等,都需要慢慢谈。
在弗朗茨看来,吞下匈牙利势在必行,只要给足甜头,布达佩斯方面还是乐于签字的。但在匈牙利方面,即使到了六月,议会内部仍然分成了由德阿克、安德拉希和流亡在外的科苏特所代表的三股力量。
两国宫廷参事德阿克坚定地站在贵族地主阶级这一边,希望两国合并。
安德拉希则是受到了伊丽莎白的影响,在谈判后期抽身了出去,成了中立派。不管最后他脚下这片土地属于奥地利、匈牙利还是奥匈帝国,他都会尽己所能管好它。
而散落在广大匈牙利人民内部的自由派,似乎成了阻挠奥匈合并的最后绊脚石。
他们坚持自主独立,尤其在48年领袖科苏特在流亡地意大利那不勒斯发表给德阿克的公开信后,沉寂许久的独立声浪愈发高涨起来。
德阿克和贵族地主阶级自然不会同意科苏特所在自由派的观点,在经过两个多月漫长的激烈辩论后,匈牙利议会绝大多数人投票赞成妥协条款,同意奥匈两国合并。
德阿克在国会议会上拿着科苏特的公开信,这样解释道:
“科苏特的做法即使有成功的希望,也只是万不得已时才能采取的手段。如果遇到任何问题都选择用武力和叛乱来解决,就太过肤浅了。
奥地利刚打了场不那么难看的翻身仗,比起20年前的他们更难对付。而我们麾下只是些没多少斗志的散兵游勇,连正经战场都没上过。
两相对比,结果再明显不过。
我们身处一个毫无把握却又处处充满机遇的年代,民族利益矛盾的顶点。我不希望自己的民族站在历史的拐角处,静静地等待着令人怀疑的未来忽然有一天砸在自己的脑门上。
我不希望这样!
世上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是无法靠等待来获得的。
也许它就在前方等着我们,需要我们自己上前走几步就能够着它。也许它在将来的某一天确实会来找我们,可真到了那时就太迟了。我们的民族力量、幸福、信任和希望正在一天天消亡,已经经不起太多的等待了。
因此,除了试着往前走几步,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1867年6月17日,匈牙利国会发布了奥地利皇家公告。
弗朗茨·约瑟夫将加冕为匈牙利国王,伊丽莎白则成为匈牙利王后,安德拉希伯爵被任命为匈牙利首相,一直主导奥匈两国合并的两国参事德阿克则辞去了所有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