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肺结核确实很严重,传言都在说我快死了。好在已经康复,而且因为玛丽安娜出现在维也纳,我的精神状况也好了不少”
“然后呢?你知道我现在是怎么了吗?”
卡维上前两步,获得了她的允许后用手搭了额头,然后又让贝格特取来了温度计:“38℃,有些发烧,可能是巴黎忽然降温着凉感冒了。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肺结核的复发,总之您需要彻底的休息,布达佩斯肯定是去不成了。”
“我也不想回维也纳.”
卡维明白她的意思,不是不想回维也纳,而是不想见到皇宫里那些条条框框,还有那位婆婆。他想了想,建议道:“那就在瑞士待上几天,苏黎世大学医学院里也有不少医生,医疗条件不算差。或者,也可以写一封信,让斯科达教授赶来帮您诊治。”
“瑞士.”伊丽莎白叫来女侍官玛蒂尔德,轻声吩咐了两句,“好吧,就先在这儿留住几天,希望身体能有所好转。”
站台外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刚开始,卡维的突然离开只是列车停靠期间的小插曲。但随着时间推移,没人在意的小插曲变成了命运交响曲,有种被命运扼住咽喉的无力感。
他们各有各的计划,不管谁占先,只要卡维还在苏黎世就有办法。
可要是卡维走了呢?
最遭殃的就是维克多。
他的小银行处在破产边缘,要是再没有客户,很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远在巴黎的兄弟也不是什么大善人,现在还愿意帮忙,要真没救了反而会踩上两脚。
他原本计划一接到卡维,就去订好的酒店吃晚饭,然后再去温泉谈谈那些“收藏品”。随着卡维上车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开始变得烦躁,先是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然后又忍不住点上雪茄,缓解压力。
他越紧张,旁边的古斯塔夫父子俩就越安心。
卡维的收藏品已经进了他们的银行仓库,此次来苏黎世只是签约+休假。当然,卡维不下火车挺令人遗憾的,毕竟没法谈下一步的合作,但不管怎么样,总比被维克多抢走这么一位大客户来得强。
市长罗斯特处境也没好到哪儿去。
说是市长,其实是原市长暴毙后临时拿来顶替的代理,身后没什么靠山,资源约等于零。苏黎世虽是瑞士第一大都市,却完全留不住那些喜欢往阿尔卑斯山度假区跑的贵族名流们,成了彻头彻尾的交通中转站。
钱赚得倒也还行,但真正进城市财政口袋的并不多,离他所设想的大城市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好不容易等来了卡维,听说要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他早就做足了准备,肯定得搞好关系才行。万一真能谈下几笔生意,也是不错的政绩,为自己将来正式接棒打好基础。
卡维迟迟不下车,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在紧张之余,他也没少做盘算。
从一开始,这辆只有三节车厢的奥地利皇后专列“美泉宫”号就没有补给物资的意思。就算不去布达佩斯,去往维也纳也得将近两天的时间,食物准备得再充足也总得买些淡水吧。
可车厢大门只进出了一些戴着高帽的卫兵和侍官,比起离开,专列更像是要在这儿停靠一阵子。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当卡维再次下车,同行侍官长上前宣布伊丽莎白皇后要在苏黎世小憩几日的时候,罗斯特马上把留在候车室的欢迎仪仗全叫了出来。
举着哈布斯堡黑黄色小旗的年轻男女排成两列欢迎队伍,一边身后是合唱协会,另一边则是小号手们演奏乐曲。
还有一队人忙着用气球和鲜花,努力将候车厅快速装饰出喜庆模样。但规格远远比不上4年前,皇后回维也纳时,从车站一直到美泉宫的欢迎队伍,动辄上万名游行者和十多支乐队,但罗斯特的诚意还是切实送到了伊丽莎白的手里。
“这是.”被侍女们搀扶出列车门的伊丽莎白一眼就望到了大门上熟悉的颜色,“蓝天白云,那是巴伐利亚的颜色。”【3】
皇后自从结婚后,最思念的就是故乡、父母和兄弟姐们。
当初玛丽安娜来维也纳,嫁给了莫拉索伯爵,让她情绪稳定了许多。今天,一面崭新的巴伐利亚王国国旗,也能让她病殃殃的身子恢复大半。
“看到它我就觉得身体好多了。”
伊丽莎白松开手,在散碎的歌声和小号曲中,激动地走向罗斯特市长:“感谢您的精心准备,我很久没见到那么真诚的欢迎仪式了。”
罗斯特想过伊丽莎白会下车看看苏黎世的样子,甚至上街,或者抽出一天时间看看苏黎世湖的样子。他也想过自己会被召见进车厢内,和这位年轻的奥地利皇后见上一面,就算见不到,隔着门槛听听声音也算一种接见。
可他从没想过,伊丽莎白皇后会在苏黎世生病。
谁都知道这位一旦生病就是个大麻烦,但同时,这也是个绝佳的机会。尤其卡维的存在算是歪打正着,他很快就修改了计划和行程:“维克多先生已经在湖边的博尔酒店订了符合您身份的房间,您今晚就在那儿休息。等明天一早,苏黎世大学医院最有名的医生会上门为您服务。”
“谢谢。”